动的男人说:“陛下,事不宜迟,还是赶紧撤退……” “久久,过来。” 宋彧对百官的争吵置若罔闻,向一身凤冠霞帔的少女伸出手。 温久顿时头皮发麻。 “过来。” 宋彧又重复了一遍,仍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 这种紧要关头忤逆他并无好处,温久提起裙摆,脚步沉重地登上高台。 “阿彧,”她刻意放软了语气,“守城士兵撑不了多久的,让禁军迎敌,好吗?” 久违的一声“阿彧”让男人心情大好,他怜惜地抚平少女紧蹙的眉心,温声道:“皇城在哪建都是一样的,退至淮阴可保性命无虞,久久,你真的要留下来吗?” 没时间磨蹭了,温久语气越发焦急:“跑又能跑多远呢?陛下身为天子,怎能弃一城百姓于不顾?!” “守不住怎么办?” “若是守不住……” 腊月的凛凛寒风吹乱少女的鬓发,她一袭红衣傲然立于天地间,迎上宋彧幽沉的目光: “当以此身,殉山河。” 她语气平静,没有太多抑扬顿挫却气势逼人。 空气凝固住了,方才还争论不休的百官安静下来,或许是被少女的气魄震住,默不作声地等待一个决断。 宋彧低声笑了, 眼前的少女外表病弱易碎,仿佛风吹就倒,偏偏心性坚韧似松竹,再大的风雪也无法轻易压折她的脊梁。 这独一份的气质放眼京城贵女也是绝无仅有,让众多世家子深深迷恋的同时又不敢亵玩。 可他宋彧不是什么圣人君子。 昔日埋藏的疯狂念想一旦见光就收不住,他爱极了温久这副傲骨铮铮的模样,爱得……忍不住想折断她。 “整备军队,迎击吧。” 话是对前来通报的将领说的,宋彧的视线却依然锁定在温久身上。 百官知趣地闭了嘴,温久还没来得及喘息,宋彧话锋一转:“仪式继续吧。” “什么?”她愣住,随即反应过来,“阿彧,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你后悔了?”宋彧语气骤冷。 “不是、等风波过去再继续婚礼也不迟……” “朕随时能让禁军撤退。” 单凭一句话就让温久妥协,她咬了咬下唇,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远处号角声不止,城门处的撞击还在持续,禁军能抵挡多久呢? 一炷香?两炷香? 温久默默计算着,跟随宋彧祭列祖、拜天地,心却不在此处。 “来,久久。” 走完一套流程,宋彧高兴得像个得了饴糖、心满意足的孩子,拉着温久登上宫墙。 右卫将军看到他,大惊失色:“陛下,这里太危险了,您快下去。” 他们守城已经是殚精竭虑,再分不出多余的心思保护皇帝,这会儿上来不是给他们添乱吗? 纵使心中不满,只要宋彧在位一日,他们就只有服从的份。 宋彧不理他,对温久道:“这里是不是看得比较清楚?” “报————” 满脸血污的将领飞奔而来:“第、第二道城门也破了!” 即便没有通报,底下的战况也一览无余。 郢军已经捣破城门、直奔皇宫,街道两旁的摊贩被掀翻,黎民四处逃窜,马蹄声中混杂着尖叫和哭喊——生活了十九年的安稳和平的京城,顷刻间化作人间炼狱。 温久看在眼里,痛彻心扉。 看这情形,是等不到援军到来了。 “怕么?” 宋彧的表情似在看一出逼真的戏剧,仿佛即将覆灭的不是他的江山。 苍生在他眼中不过蝼蚁,将士赴汤蹈火也只是游戏。 大朝会迎来今日这般结局,皆拜他的暴.政所赐。 温久深吸一口气,儿时的最后一丝情分也燃烧殆尽。 “德、不、配、位。” 委曲求全三年整,她终于说了一句真心话。 “嗯,久久说得对。”宋彧轻笑了下,爽快承认。 他并不在乎这片山河,毋宁说是憎恨,这个国家、这个皇朝、还有流淌在他身体里的血液,都令他恶心。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