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外,绣球牵牛和蓝雪花都盛开得热烈,方随宁左右四顾,鬼祟而精准地抬起当中一个白陶盆,从中拣出了一枚钥匙。 “锵锵!”她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向斐然懒鬼出门只带一把钥匙,剩下那些都压花盆底下。走啊,我们去他标本室。” 商明宝的笑挂在脸上,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你斐然哥哥也用这间房?” “不然呢?”方随宁疑惑地看她一眼,将钥匙插进锁孔,推开了那道门。 二十多方的房间目之所及皆很整洁,一张很大的工作台上放着一台体式显微镜,右手边是一张叠一张的台纸,有很厚一摞。 “这里面都是标本,但还没有压好。”方随宁煞有介事地揭开其中一张,给商明宝看里面的植物,“已经用烘干机脱过水了。” “这些是标本柜,用来放标本的,有一万多张哦。” “还有这是体式显微镜,你应该知道吧?你们香港上不上实验观察课?” 商明宝点点头:“压标本还用这个?” “要啊,标签上要尽量把形态描述完全,比如茎多长叶多宽,蕊柱多长,中萼侧萼分别多宽,等等,有的毫毛就得在体式显微镜下才能看清。” 商明宝被她唬住:“你懂得好多。” “我也就只知道这些。”方随宁摊牌:“你再多问点我就露馅了。怎么样,你喜欢这里吗?” 倒谈不上喜不喜欢的,但这里的空气漂浮着一种干燥、温和、洁净的草木气息,让人觉得平静,也让商明宝觉得熟悉。 她好像在昨晚那件冲锋衣上嗅到过。 趁主人不在,方随宁趁机造反,推开窗户叫了一声:“兰姨!” 兰姨闻声过来,魂都吓飞一半:“天爷!你怎么进去的?!” “怕什么,他又不在。”方随宁嬉皮笑脸,安排道:“我想吃龙眼冰了,你送两碗龙眼冰过来呗。” 小姐命令岂能不从?兰姨一边做一边阿弥陀佛,只希望她们快快地吃完,她好快快地收拾,免得被那位少爷逮到。 龙眼冰简单清爽,细究起来,其实不过是龙眼罐头的甜,但加了碎冰后,嚼着便十分有回味。兰姨快手快脚做好了两碗,装在竹木托盘里,送进标本室。 室内,百叶帘叶片半阖,午后的光线西晒进来,在橡木色的地板上形成虎纹光影。商明宝跟方随宁半躺在地板上,空调打得很低。 “我小时候可喜欢这里了,听着斐然哥哥写标签的动静午睡。我有时候会打呼噜,他说像小猪,把我丢出去。” 兰姨听得微笑起来,给她把小茶几支好,将两柄银甜品匙插入玻璃小碗之中。 龙眼圆圆胖胖,冰清玉洁地浮着。 商明宝喝着冰甜汤,一边同病相怜道:“我大哥也老是把我丢出书房。” “看吧,天下乌鸦一般黑。”方随宁与她饱含同情地对视一眼。 “可是你好像还挺崇拜他的。” “才没有。”方随宁不认账,明贬暗褒:“向斐然这个狗东西有什么好崇拜的?虽然他会三门外语,还会一些拉丁文,是比较厉害啦。” “这有什么,”商明宝随口说,“我大哥会四门外语,也会拉丁文——不止一点。” 方随宁被她激出胜负欲:“好好好,这么比是吧,那我外公会十一门外语。” “多少?!” 方随宁旗开得胜,得意地摆摆手:“洒洒水啦。” 商明宝不甘示弱,想到一件能扳回一局的事:“放心,有一点你的斐然哥哥绝对比不上。” “什么?” “他绝对不如我哥哥长得好。” 方随宁“哈?”了一声,“你认真的?” “那当然,我大哥令人见之忘俗,小哥哥当顶流不在话下,你的斐然哥哥学生物的,跟理工男比也许够了,跟他们比不够。” 方随宁气得呜呼哀哉一脸沉痛:“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瞎了。” 这话说的。 商明宝低头咬了一口龙眼:“我又没见过他,他整天神出鬼没的,连饭都不吃。” 方随宁大惊失色:“啊????” 商明宝不明所以:“啊?” 两人四目相对半秒,方随宁脱口而出:“你那天摘月见草——” 真相就要呼之欲出的这一秒,门廊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兰姨的嗓门大得欲盖弥彰:“斐然,你回来啦?” “我草死了。”方随宁唰的脸色一变,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