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来打秋风,您说说,要钱不要?” “咱们不像您,家里有祖宗传下来的爵位,吃喝不愁,犯了错也有人担着。有时候我是真羡慕您,我像您这样大的时候,可没您这股不怕死的劲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这样人的苦处,您不会知道。” 成明若有所思地一笑,便不再多言,负起手,径自走了。 绰奇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年轻人有挺拔的身板,不像他们,因为常日弯腰,就连站着,都比别人矮了好些。 他更讨厌这样盛大的阳光,太亮眼,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把握不住。他不喜欢没有把握的东西,更讨厌虚浮。 绰奇重重地啐了一口,折转回军机处去了 最常见的荷包样式,宝蓝为底,江涯山水纹铺陈,元宝八仙纹吉庆可爱,只差最后一点点,便可以收尾配流苏了。 流苏她都想好要配什么,檀绿与褐黄深沉有气韵,又不过分张扬,极衬他的性子。当时临溪亭上初见,他目光沉静从容,宛如璞玉。 摇光静静地看着手心上的荷包,拾起笸箩里的剪子,将荷包绞烂,绞成一个又一个的碎片,针线斑驳。 那剪子锋利,戳破手背,留下一道红痕,紧接着便肿胀起一条线,翻开皮肉,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痛,不停地剪,不停地剪,恨不得让它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窗下传来几声叩响,便知道是皇帝今儿几起都叫完了,她该去御前伺候笔墨,预备着皇帝要看书或是批折子。真奇怪,寻常都没有催得这么急。 春光恬淡,外头风暖气暄,阳回百蛰生,她眯起眼,认真地看,春意好像的确是愈渐深浓了。 可她与春天终究隔着一扇窗户,她看得到,热切地以为能够触及,能够得到,末了才发现不过是镜花水月,连带着那些细小的悸动与单薄的勇气,都显得那样可笑。 什么春山不远,什么一阳始生?他让她相信的一切,他给她的指望,她用尽全部气力来相信,却原来都是假的。 他们一家,她的玛玛,阿玛,额捏,兄弟姊妹们都被困在了那一个冬天,再也出不来了。 她惨然一笑,将纷繁杂乱的碎片收进盒子里,放到八宝柜最深处。走到妆台前掀开镜袱,稍稍整了整鬓发,便收拾好,往东暖阁去。 皇帝换了一身家常的月白色倭缎团龙纹春袍,坐在临窗炕上翻书。见她来,翻起笑意,由她上前整理好小几上的笔墨,随口问道:“不当值的时候,又上哪里躲懒去了?” 她说并没有,嗓音却怪怪的,仿佛是久病初愈的人,说话的时候泛起沙意。皇帝的心忽然一沉,仔细看她,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一双眼睛红肿起来,想必是哭过。 他心里忽然升腾起不安来,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知道成明要去见她,为了让她放心,这没什么。可是为什么见了一面回来,她就成了这样?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满是沉静的悲伤与疏离。 是成明,与她说了什么吗? 将纸在他面前铺好,皇帝垂下眼,看见了她手背上骇人的红痕。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又没有及时清理,伤口的血凝固变成暗红色,衬着雪样的肌肤,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皇帝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却下意识要抽回去,皇帝愈发不安,使了些力攥着她的腕子,固执地将她拉到身旁,一面吩咐李长顺,“拿药来。” 他们隔得极近,可是他却没有看她,反而专心致志地瞧着她的伤痕。时有风过,吹在绵白的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四下里安静极了,安静得可以听见自鸣钟指针转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年华已警,还以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时光。 摇光眼里泛起泪,却死死地攒着,浑身上下都止不住战栗,皇帝觉察到她手掌的轻颤,转而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细细的,不盈一握,掌心却冷得吓人。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