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一件事—— 便是那夜将席澈救下。 可那是蓄意的,她害怕... 纪黎俯视着他,语调也不自觉地带出几丝波澜来,“你,你知道...”想说却又不敢。 这话太直白,不好。 可她自认就不是那些会玩弄弯弯绕绕的人,只能算有些小聪明而已。 她轻闭双唇,隐没掉后半句。 席澈只是笑笑,“您有意栽培我,亦帮助了我许多。”他没把话说明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察觉到纪黎神色微怯,又道:“我甘之如饴。” 他神情真挚,显然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 抑或是,他早就知道了。 “这是您看得起我。”甚至还给她找起借口来。 这刻,她才真正觉得父亲先前说得是对的。 她做得太过,太满。 席澈身处火堆旁,势必会感觉到热的。 正如此刻这般,少年眼底的火焰似乎能把人灼伤,她不敢看。 人一紧张,就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偏题的话。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也从不后悔那天夜里救下你。”她缓了神色,凝望着少年眼尾出的小痣,“我对你的帮助也是出自我真心的。”说到最后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强调道:“真的。”不知是为了说服席澈还是说服自己。 纪黎忽地有些茫然。 她似乎正在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人的模样。 谢允丞所擅长的那样。 用谎言去填满另一个谎言,只真心少得可怜。 此前种种,她其实也是恨的。 这股情感压抑太久,久到自重生后每每都用淡然的语气掩盖住,直至完全消弭。 可恨意本比爱意更深刻,经年累月之下,又怎会消失呢? 果然,陷入泥潭的人是无法自救的。 再来多少次都一样。 须臾间,少年的话骤然将她从思绪中拉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选择了我。”他安抚性地轻轻摸了摸纪黎的指尖。 极轻,似轻柔的羽毛飞快略过,一如他的后半句话,转瞬即逝。 “这就够了。” 纪黎倏地有些看不懂他。 这种熟悉的感觉令她放松,却也忍不住多思多虑。 她想相信席澈,可如今,她更愿意相信自己。 但时间不等人。 若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势必要借助外力时... 对面的人猛地站起身,朝她靠近了几分。 她的视线被少年人的身影完全阻隔,被迫中断了思考。 阴影收缩人的视距,两人间的间隔越来越小—— 他似乎真的比来时高了不少,慢慢靠近时,纪黎整个人都被笼罩在这一方天地里。 席澈身上的木质香气四散开来,混着点淡淡的白茶味。 他道:“不要担心。” 两人之间离得太近,甚至于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我会听话的。”他整个人都显得无害极了。 纪黎没说话。 良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虚握着她的手,像是初相识那般,羞涩地笑了笑。 侧面的烛光从间隙里窜入,她这才发现,席澈竟然有颗小虎牙。 见她盯得愣神,对面的人勾唇,一反常态道:“我也算是还能看吧?”耳边却是染上绯色。 他想让她高兴,故而耍宝时格外卖力。 如果身后能长出尾巴来,怕是早就一摇一摆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