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辨不清。 “阿淮啊。”言语说尽后,他像是没有法子了一样,轻轻地叹气。 长长的烟杆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堂屋的光线昏暗,老吊灯在烟枪缭绕的灰雾中不堪重负地运作着。 如今街上的有钱人早抽上了洋烟,他却仍然钟爱一杆旱烟,下了台就随身带着,有时候抽得狠了呛进嗓子,都要咳嗽上很久,旁人都劝他别再抽了,他反倒乐此不疲。 他就是这样的人,性劣难医,就像知道嗓子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他也戒不掉这一杆烟。 “我烂到骨子里了,你何必救我。” 即使在说这些话,他的脸上仍是带笑的,那种似乎浑不在意,怠倦又无谓的笑。 他说,这人吃人的世道,哪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东西。 龙生龙,凤生凤,他自肮脏的土壤中长出,当然连骨头缝里都渗着虚荣、谎言和背叛。 崔淮叫他这番自甘堕落又理所当然的话气得发抖,难以置信曾经亲如手足的师兄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万分失望下,他再不想跟程凤春多说,愤然起身,拂袖离去。 程凤春仍是倚在太师椅上,既不留人,也不去追,只在崔淮即将踏进院子的时候抬起眼,神情堪称温煦地叮嘱了一句: “最近雨水多,我叫人从南边捎了药浴的药材,一共有十七八味,师弟记得时不时敷着。” 崔淮膝盖不好,这是以往练功落下的暗伤,每逢雨季都会隐痛难忍。两人相识十余年了,他从未忘记过。 然而注定没有人回复了,留给他的是“砰”的一声,门板重重砸上的声响。 卡。 — 试完戏之后,秦奂没有停留太久。 他走出排演室的时候,走廊变得热闹了不少,有演员带着助理过来,旁人都在闹闹哄哄地跟他搭话——应该是之前定下演程凤春的那位老戏骨来试戏了。 秦奂不怎么关注旁人,对他来说,机会争取过就算完了,角色最后怎么选,选谁来演,那是资方和导演该考虑的事。 于是他旁若无人地穿过了人群,正预备等电梯下楼,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喊住了他。 他略有些讶异地回头,却看见了一张艳丽含笑的脸。 这张脸的辨识度实在是很高,更何况几分钟前,他还在排演室里见过对方。 “秦奂是吧。”对方道,态度十分自然,“之前听赵导提起过你。” “演得不错,能叫他动心思换主角的人,我还是头一回遇到。” 结合之前其他人的态度,秦奂估摸着他应该是资方的高层,一时拿不准他过来搭话的用意,只好礼貌地回:“过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