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脱口道,“将军回京才不到半月,又要出征,过于辛苦。” 这话一出,其他大臣连连叫苦,不停向武帝暗递眼色。心道皇帝什么毛病,这瘟神能赶紧送走就送走。萧暥留在京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萧暥道:“兵贵神速,广原岭的山匪绝对想不到我才过了上元,就找他们收年货。” 他穿着朝服,说话间,神采飞扬的匪气跃然而出。 大臣们暗暗互递了个眼色,颇为不耻同朝。 萧暥在,整个朝会效率极高。原本吵吵闹闹要持续一个时辰的议事,才半个时辰,该议的都说完了。 散朝后,萧暥却没有走。 武帝心中一沉,此人做事没有规则可循,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此时皇帝正襟端坐端御案前,萧暥按剑而立,这一站一坐之间,就成了无形的威压。 “听说陛下在初五上香时,收留了一名胡人女子?” 曾贤吓得手一哆嗦,一摞奏疏啪地摔落在地,他赶紧弯下腰,战战兢兢看向武帝。 武帝从容道:“不过是一名宫中侍婢,为何引将军关注。” “臣在大梁搜捕所有胡人。”萧暥寒芒一现,按剑上前几步。 逼近的距离让武帝骤感窒息,他沉声道,“朕答应这女子会给她栖身之所,君无戏言。” 他话音未落,就听萧暥朝后微一偏首,“带上来。” 只见贺紫湄一身素裙,面容憔悴,被一名披坚执锐的士兵押了上来。 “将军,你这是何意?” 萧暥冷笑,看向贺紫湄,“冲撞圣驾,勇气可嘉。何人指使?进宫有何目的?” 贺紫湄一副柔弱女儿家之态,嘤声啜泣道,“奴婢一家是西域来的胡商,家人都被抓进了监狱,奴婢也被追捕,无处可去……” 萧暥罕见地耐心听她说完,一挑眉,“带走!” 两名强壮的士兵立即架住了贺紫湄的双臂,她回头凄声叫道,“陛下,陛下答应过奴婢,会保护奴婢!” 武帝霍然起身道,“将军说过,朕若有心仪之人,可以纳妃?” 萧暥微微一愕,“陛下心悦她?” 武帝盯着他,目光深沉又炙热,一字一顿道,“我心悦他。” 萧暥危险地眯起眼睛,“此女是胡人。” “朕的母妃也是番妃。”他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听说萧暥对胡人恨意很深,他原以为只是对发动兰台之变的北狄蛮族,原来是对所有的胡人? 他身上也有一半西域血统。他是否不配做王?只是萧暥当时没有更好的选择。 血液在太阳穴汹涌悸动,他喉中像吞着一块铅石,又沉又冷。 他唇角颤动了下,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朕想起来,七年前,也是此处,将军当着我皇兄的面,押走了他的皇后。将军今日又要带走朕心悦之人?” 萧暥眸色顿时一沉,冷道,“随你!” 说罢转身离去。 *** 次日,含章宫。 “陛下,萧暥如此目无君上。陛下要保全一宫女,竟然要纳妃?” “萧暥简直目无君上,连宫闱之事他都要管。” 其实经历了搜府事件,这些人本来就是满心怨气。 萧暥接着审查胡人,把他们的资产全盘了一遍。这一查真是平日愁眉苦脸,说着俸禄微薄的,越是藏富不露。那些兢兢业业,老成谋国者,家里却是堆金积玉,富可敌国。 萧将军很贴心地表示,这数额与他们的俸禄太不匹配,要花三天重新核算各位的资产。也就是给他们三天时间,赶紧把多占收受的财物统统交出来给他。 这三天萧暥的将军府难得热闹了一回。 这种做法,云渊觉得颇为不可取,容易授人以柄。 萧暥这就像在圈养猪豚,平时对这些官员收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他要用钱时,一网打尽,年后宰杀。这操作实在是太骚。 而这些官员的家私,原本就是来自盘剥大梁的商户百姓,萧暥平时放任他们,在这里等着做二道贩子。 云渊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只评价了句,枭雄手腕。 大殿上, 杨太宰道:“萧暥此番疯狂敛财,光黄金就装了七八车,粮食十万石,他不过是去一个广原岭剿灭山匪,这银钱和军粮消耗却比征北宫达时还要多。他居心何在?” 柳尚书冷声道:“陛下,萧将军可曾说过,这么多银钱军粮,他有何其他用途?” 武帝道:“不曾。” 萧暥做事从不解释,连虚与委蛇的表面文章都懒得做,群臣说他‘跋扈而目无君上’不是没有理由。 武帝回头道:“司空怎么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