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掌管僧侣的主事,这位子说重要也不重要,说简单也不简单。 大邺皇室礼佛,每月宫中都有一次讲经,赵鸢的责任便是帮助礼部侍郎寻找民间的高僧入宫讲经、交流佛法。 整整两个月,赵鸢都在和和尚尼姑打交道,裴瑯也许久没见她了,于是假借办公来尚书省探望她。 此时赵鸢正被两个老和尚缠着送礼,她对付不过他们,于是假装晕了过去。 裴瑯将她一把接住,防止她直接倒地,那俩老和尚怕惹事,立马告辞。 “人走了。”裴瑯道。 赵鸢睁开眼,立马从裴瑯怀里蹦出来,“终于走了。” “年底将近,初三的礼佛是宫中重中之重的活动,想必这段时日长安的秃驴都跑来贿赂你,盼望能在新年的礼佛节上露个脸。” 赵鸢道:“你还笑?现在我一看到光头的,就想撒腿就跑。” 裴瑯本来是想跟赵鸢谈他们的婚事的,可看到她如此疲惫,便不敢提了。 二人坐下来,吃着食盒里的糕点,一个小吏匆匆跑来,愁眉苦脸地对赵鸢细声道:“赵主事,有贵人要见你。” 活来了,赵鸢抛下裴瑯,快步走向礼部待客的雅室。 见到亭中雍容华贵的女子,赵鸢呆了呆,立马下跪行礼:“微臣见过乐阳公主。” 乐阳公主是女皇的女儿,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性情是出了名的骄纵。赵鸢从前入宫,乐阳公主从未正眼瞧过她。 今已是十二月,乐阳公主身披三层狐裘,她拿毛茸茸的袖子扫着自己的下巴,“赵主事,原以为你能给咱们女人争口气,好歹考进吏部,让更多女子做官,怎如此没出息?镇日和和尚道士为伍?” 赵鸢从善如流:“是卑职才疏学浅,技不如人,辜负了公主厚爱。” “得了得了,你这官腔打的溜,偏生本宫不爱听。今日找你,是有事求你相助。” 赵鸢皱眉:“微臣一七品主事,不知如何帮得了公主?” “别的你帮不上,这件事,还真非你莫属。”乐阳公主勾了勾手指,“过来。” 赵鸢脚步挪动,走上前。 乐阳公主在她耳边道:“新年的礼佛节,我想请你举荐一位高僧入宫,此人身在洛阳白马寺,法号玄清。” 赵鸢早已将民间有声望的和尚名号烂熟于心,却不知有这样一位玄清大师。 眼下乐阳的行为严属行贿,她断然不能答应。 “公主,微臣只负责举荐高僧,最终谁能进入宫闱参加礼佛节,是由崔侍郎定夺的。” “谁不知道崔侍郎不管事?赵主事,你的心眼拿来糊弄那些和尚也许刚刚足够,糊弄本宫,到底嫩了点。” 赵鸢道:“公主,卑职...” “少跟我打官腔了,赵鸢,我舅舅是你们尚书省的长官,你当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就能把你从尚书省赶出去。” 赵鸢肩膀一震,忽然有些晕眩。从前她在太和县,好歹是长安派去的人,不会有人明着压她。 这被权势欺压的感觉,叫她难以呼吸。 乐阳上前,长长的指甲勾起赵鸢的下巴:“赵鸢,别以为母后看重你,本宫就不敢动你。她越是看重的东西,本宫越想摔个粉碎。你无法将玄清弄来长安,就给我滚出长安。” 赵鸢一个退步,躲开乐阳的指甲,她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公主,卑职只说这事办起来有难度,没说不能办。既然是公主所托,卑职定竭尽全力,哪怕赔上官帽,也要把这位玄清师傅接到长安。” 乐阳冷笑道:“赵主事,不愧我母后对你另眼相看啊,原来是你和她一样,一肚子心机坏水。” “公主,您这话侮辱的不是卑职,而是您的母亲。” “本宫和自己母后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行了,今日就到这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本宫来过。” 乐阳身影旖旎而去,赵鸢望着那华贵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