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着,帘子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里头一双乌黑的眸子投出,正耐人寻味地审视着一切。 街道两旁摊子林立,即便是正午时分,也不乏有着来往行人,挑担赶路,拉车送货,驻足赏景。 夏侯景这是第二次来到显朝。 第一次,他只是随同兄长而来,甚至不曾对外透露口风,只对外说西秦来了一位殿下,并未有旁人得知,实则来了两位。 有些口渴,夏侯景赏足了景色后,便撤下帘子,转身将一旁装着的马奶酒的水袋拧开塞子,扬起大口饮下。 他当真是有一些口渴,又很是想念着草原上的味道,饮得欢畅后,还又衣袖擦了擦唇角残余的酒滴。 一旁的随从阿叒皱着眉头,缩在马车一角,在夏侯景的身旁有些踌躇,“三殿下,你近来饮酒有些过度,王后娘娘说了,你应当要好好保重身体,毕竟逝者已逝,殿下还是应当要以大局为重,二殿下智力如同五岁小儿,我们西秦如今,上上下下所期盼的,便只有你了呀!” 夏侯景又岂会不知道,可是兄长的离去,他又岂会一下子便从这阴霾中走出? 儿时他与兄长最是亲近,若不是前些时日,为了两国和亲联姻一世,夏侯苏在路上染上风寒,他便不会有随后的事,再次来显朝,商议国事。 原本夏侯苏可以在驿站再好生将养上一段时日,若不是当时显朝皇帝的公主走失,恐牵扯到西秦与显朝才签订的盟约生效,夏侯苏便不会那般迫切,促使诸位收拾回国。 他本就身子骨弱些,又经受着这漫长的颠簸,病情才会雪上加霜,随后与世长辞。 “我自有分寸。”夏侯景放下水袋,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他,身上萦绕着有些沉闷浓郁的酒气,在封闭的车厢中,一阵一阵上下颠簸起伏。 他这一次来大显,不过是奉旨而来。 父王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国哀痛的时候,派了他来大显。 一说是为了和亲一事,希望大显多少能顾念着西秦曾经也是真情实意地来此求亲,死者为大,想来显朝皇帝也不会当真再去为难她。 而夏侯景还知道,这一次,还有件事。 匈奴已经在边境公然与大显叫嚣,两国开战,势在必行。 而西秦则地处两国之间,正好是一个中立的一方,虽说西秦的确势力低微,但是相比之下,西秦的粮草也是相对于匈奴而言,更是丰厚的。 显朝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故不想西秦与匈奴联手结盟,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因此,这数十年来,西秦一直与显朝有着盟约,两国相安无事到如今,对自己,对对方,未曾不是一种利益。 而夏侯景这一次来的原因,仍旧是为了一件共同的事情—— 求娶皇室公主。 “若不是父王命令,母后又以死相逼,两个老人家一唱一和,我才不想来这地方。”夏侯景有些心烦。 “殿下又犯浑了?这里如今可是崇安城!天子脚下,殿下可要谨言慎行,等下要面见皇帝陛下,可千万脸上别有任何不悦啊!” 夏侯景笑笑,有些无奈,“我又不傻……” 随从阿叒跟着夏侯景多年,知道他口无遮拦惯了,只能继续劝慰他不要再借酒消愁下去,“殿下,一会我们先到驿站整顿一番,您再沐浴去去酒气……” 一向糙惯了的夏侯景很是不解,低下头修了修衣服领口,酒味只残留着一星半点,实在没有特地沐浴的必要,再说,草原男子,哪一个不是海量,身上酒气染着也实属正常。 “无碍,我没醉,不会在殿前说些胡话,这就行了,沐浴更衣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有心情。” 夏侯景毕竟年轻,不知道身旁之人真正的含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