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兰达一直生活在明亮的世界里。” 尤兰达抬起眼睛,类似的话珀西曾经也说过,可那时她只以为是珀西对她的安慰。 他轻轻的开口,“但在这个世界上还很多光照不到的角落,那是最阴暗最底层的人类生活的地方,没有一个灵魂是洁净的,他们恶贯满盈,贪得无厌,背负的人命双手都数不清。” 尤兰达看着珀西干净纯洁的神情,怔怔的说,“那种地方……” “嗯,我在那种地方待过一段时间。”珀西说,“听上去很糟糕吧,不过就算再扭曲的人类也无法完全心无芥蒂的面对同类的血液,哪怕只有一瞬,他们也会感到恐惧、空虚或是厌恶。” “……”尤兰达垂下头小声说,“没有人维持那里的秩序吗?” “那里有自己的一套内部规则。政府曾想要管辖那片地带,派遣了治安官和军队,可结局是变本加厉的犯罪,士兵们被轻易同化了,和帮派混在一起寻欢作乐。” “那治安官呢?” 珀西平静的说,“被杀了。” “……” “他还很年轻,不到叁十岁,接受过联邦最高等的教育,怀着拯救黑暗的理想来到那里,结果被一个小混混用粒子枪打穿了心脏。” 尤兰达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明白珀西想要告诉她什么,这个念头从见到洛里,或者更早之前——见到沃克时就在她的心头隐约萦绕着,只是她从来不敢把它掀开瞧瞧。 那是洛里啊,他们曾在同一个屋檐下相依为命。他就像一只柔弱,温顺,到处流浪被欺负惯了的小狗,昨天还在她怀里流着眼泪,乞求不要被丢掉。 尤兰达的眸光里含着脆弱而星点的期冀,“…他不会,我可以做些什么的。” 珀西望着她,低潮的情绪再度不平稳起来——你看他都说的这样清楚了,尤兰达还是固执的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一个从根源上仇恨人类的机器人。 “或许吧。”他并不想彻底打碎尤兰达的心,即使认为那是渺茫的看不见的希望。“他已经向你乞求着伸出手,如果那是一种求救,而不是欺骗的话。” 洛里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海水一样蓝的眼睛望着窗外,他分明一动不动,眼中却流转着风暴一样的情绪。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六十。 手边的玻璃杯几乎在瞬间爆裂,洛里垂下睫毛,看着玻璃碎片在手臂上划出的细小裂口,内里灰色的涂层露出来,在光洁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不是人类,所以不会流血。 他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倒在床上,准备再倒着数一分钟。 已经十分钟了,他名义上的主人还不来找他。 洛里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好的有点惊人了——对于人类他是从来没什么耐心的,折断他们的脖子是那么容易的事,又为什么要忍耐呢。 只是这样呆在一个类似家的地方,在心里一遍一遍默数,等待那个脚步声出现的感觉并不陌生。 过去自己大概也这么做过?洛里隐约回忆起来——过程是有些煎熬,但结局没有一次让他失望过,不管发生任何事,尤兰达都会回到他身边。 因为自己差点没忍住杀了那个小婴儿,刚才尤兰达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洛里懒洋洋的拨弄那几条伤口,没办法,那种家庭和睦的画面真可恶啊,那个机器人居然想用孩子来绑住尤兰达,尤兰达明明是他的主人,才不会和别人一家人呢。 十一,十,九。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然后是熟悉的脚步声,逐渐的靠近,最后停在了他的门前。 “洛里。”隔着门尤兰达声音轻轻的,“我可以进来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