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如此吧。 然而后来赵捷才意识到,这其实是他的幸运。 他当时讨厌的所有来自父母的管束反而是他的保护罩,成全了他童年与少年时代的温饱与任性、乃至他不常显露出来的青年人的轻狂。 人是社会关系的产物。没有李淑茵和赵毅、没有在戏校和省京剧团的那些春秋日夜,就没有今天的赵捷。 直到遇见杜誉,他才开始接触罩子外面的世界。没有杜誉,也不会有后来的赵捷。 杜誉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递给他:“来喝一点吧。” 赵捷接过茶杯喝了几口:“老齐呢?师祖过世的时候他在哪里?” “在外地。”杜誉头也没抬:“等他回到遥城,腿瘸了一条,师父也已经下葬三年了。他拒绝返聘,也拒绝回家休养,每天非要坐在那里晒太阳看车棚,分文不取,软硬不吃,谁来劝都没用。又过了三年,我就离职了。” “抱歉。”赵捷在心中骂自己:以后务必别再问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了。 “你不需要这么客气,更不需要小心翼翼。”杜誉给他茶杯里添上水:“这样很没意思。” 赵捷重新攥住茶杯,垂下眼帘。 正当这时敲门声响起:“小杜,你过来一下。” “好嘞。”杜誉转身出了门,留下赵捷一个人在房间里愣神。 他懊恼地想:我怎么总是这样没用。 午后的阳光和煦而温暖,但赵捷的心却凉得彻底,仿佛绑了一块大石头,不住地往下坠落。 从最小的小事做起吧。他这般自我宽慰。 思虑至此,赵捷突然想起,杜誉好像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他心中骤然尽是按捺不住的欣喜:他会听进去我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对他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全然无关紧要的人? 赵捷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样“喜怒无常”,伤心和高兴的变化竟然只在一念之间。由此他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常常是苦多于甜,像是一场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苦修。 只要对方高兴,苦也是甜的。 离上台还有几个小时,杜誉坐在后台化妆间的角落翻看自己从前的笔记。 这些记录有年头了,上面几乎都是当初周荣璋对他的教诲,还有些他自己零星的体悟。他看得入神,身边人来来往往也全不在意。 房间从喧闹变得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了人声。杜誉回过神来,知道是自己的同事们吃了晚饭回来。 他合上笔记本,想着自己也该去吃一顿饭。然而下一秒,一份盒饭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杜誉顺着拿盒饭的手抬眼望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