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相府的后门来这里读书,已是不正当。若是再仗着相府的权势狐假虎威,不就跟某些人一样了嘛。”梁映章不好意思道。 苏秉淮仰头大笑。 钟楼里破旧冷清,只有一顶大钟,旁边连张凳子也没有。 梁映章每次过来,都会在地上看见几卷书,或者被苏秉淮枕在脑后,或者铺在地上。她以为这些书是他带来解闷的。 “大叔每天在这里敲钟,不想做点别的事情吗?”她问。 苏秉淮忽而起身,长臂一振,月白素袍的宽袖迎风招展:“人生在世,择一事终一生,我就喜欢敲钟。我若是不在书院敲钟,就会去山里、庙里敲钟!敲响世人之心,让山河月色都为我震荡!” 梁映章呆呆地撑起脖子。 这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一名洒脱不羁的狂放浪士从书卷里走出来。 她的心灵被震撼住了。 若不出来大千世界看看,待在偏远小镇一辈子,她就会以为敲钟就只是敲钟,做饼就只是做饼。 苏秉淮忽觉自己的失态,摇头不止:“我跟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东西做什么。快回去吧,我要敲钟了。” 梁映章一步三回头,看向钟边那抹落寞的背影:“大叔,你有家人吗?” “以前有,如今没了。” 苏秉淮掌心摩挲着冷冰冰的铜钟,一道道斑驳的痕迹,如他心里的那些旧伤很久没被揭开了。他余光瞥向下楼的少女,眼里的痛苦聚成了化不开的云雾。 他想:星儿也该像她这么大了。 *** 在回学堂的路上,忽然旁边出来一个人,将梁映章拉到了隐秘的树丛后面。 竟是多日不肯跟她打交道的沈鸢。 此时对方脸上露着担忧,东张西望,确认周围没人留意,才紧张地开口:“你要当心,我从别人口中听到孟歆要对付你。” “对付我?”梁映章一听就来气,撸起袖子,“她要怎么对付我?” 沈鸢赶忙拉住她,“你别冲动。你上次那样正对她,让她觉得丢了颜面。这次不要再与她起争执了,否则她真的会让你离开书院的。” “离开就离开,反正我也不喜欢读书。这书不读也罢。大不了让宋翁翁罚我一顿,在相府关几日。” 相府? 沈鸢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相府是平昌坊那个住着当朝宰相的府邸吗?” 梁映章点点头。 沈鸢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捂住嘴,好半天才开口道:“梁映章,你竟是相府的小姐?你怎么不早说出你的身份?” “表的。” 沈鸢长松了一口气,有救了,“孟歆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