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皮荔枝来。 玄后与杨侍郎之情,后世多有褒贬,但不管怎样,「侍郎」一位从此固定下来,历朝都有一两位极受疼惜的后侍被立为侍郎。 本朝后宫,还从未有过半年连进叁封的恩宠。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想着关家那位年长的少爷,会不会是本朝第一位侍郎。 但是这份荣宠毕竟不是真金白银。近几年西北一直打仗,清河又有洪灾,国库吃紧,后宫的俸禄那是一减再减。关以桑知道皇宫里需要银钱,便自费包下了儿子宫里的用度,并以此为借口,关掉了除产妇房里的其他小厨房。 倒不是真的差那几个厨娘的工钱。关绮常年不和家里人吃饭,关以桑早就想铲掉她院子里的厨房了。 所以呀,现在关绮想吃点东西,还得带着贴身的婢女,饶个远路去大厨房才行。 不过…… 「你怎么啦?」关绮问,「连吃饭都哭丧着脸的,撑死鬼上身啦?」 她饮了口带红糖的小米粥,捡了只鸡蛋扔向那位闷闷不乐的使女。散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穿着出门的漂亮衣服,却是一副刚被骟了的太监模样。敏捷地伸手接住了鸡蛋,对关绮讨好的笑一下,表情比哭还难看。 一边的郁金强忍憋笑,回关绮道:「散卓姐姐啊,今天刚被夫人罚了两个月的月钱。」 母亲? 罚月钱? 「不应该呀,」关绮觉得有趣,「阿娘从来不管家事,怎么扣了你的钱?」 「表小姐留宿东城客栈的时候,吃了他们家一件特别不错的点心。」郁金接着解释,「昨晚想起来了,非要散卓领着她去一趟。」 「这不是该赐吗?」 郁金瞥了一眼散卓,「谁说不是呢?偏偏散卓姐姐不识路,表小姐吃撑了不想坐车,她领着人从东恩坊走回来了。」 「我不是想着从那儿走更近嘛!」散卓忍不住打断,「咱们平日里回家,不都是紧着那条巷子过吗?」 「你也知道是紧着走,」关绮敲了一下散卓的脑袋,「那地方住的可都是没家没室的壮年汉子,坐着马车打那儿跑一趟都晦气,你还敢带着姐姐两个人大清早的在那散布?」 「活该吧你!」郁金补了一句。 被两人数落的散卓,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 「真是触霉头,」散卓恨恨地咒骂,「过叁十岁没嫁人的,还是得通通骟了砍了才好。省得一帮子老男人聚在一起,徒给衙门添负担。」 郁金呸了一声,「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舅舅不就是自梳的老叔公么,你母亲死的早,不全靠他那你们姐妹拉扯大。」 「能一样吗?」散卓转手又把鸡蛋丢到了郁金手上,「他住我家呢,也没搬到东恩坊去。有我认着,算什么没室没家?」 到底是平日对下人太放纵,两人当着关绮的面就吵起来了。都是关绮身边伺候的人,从小一起长大,斗起嘴来,那是一等一的伶牙俐齿。看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揭老底,倒是件不错的晨间消遣。 「差不多得了。」 关绮喝完粥,试图劝架。然而这命令没什么效用。关绮有些好笑,举起檀木的筷子,一手一只,瞄准了两个侍女的脑袋。 「啪嗒。」 正中少女环状的发圈,斜插在两位的脑袋上。 散卓和郁金一下停了争执,气哄哄地转头看着吃饱喝足的关绮。 「哟,」关绮笑了,「赶紧收拾东西去吧,我今天还得出棠门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