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广播里又播放着日本天皇投降的讲话。 还是这栋二层小楼,楼下站岗的士兵都已不见。 “你快跑吧。”苏逸梵穿着便捷的布鞋,踩在通向二楼书房的楼梯上,没有声响。 她看到了高桥脱光了上衣,虔诚地跪坐在铺了白色棉布的地板上面。他手上的刀刃尝试着对准腹部的一块肌肉,几秒后又放下。提起刀,再对准,再放下。 “你也惜命。”苏逸梵轻轻过去,跪坐在他对面,拿开他手中的刀,温暖地摸起他的脸,刚刚刮过下巴的胡渣扎着她的手,可就是摸不够。 “谁不怕死呢?” “你帮我。”高桥从身后拿出一把枪,塞进她手里。 苏逸梵拿起枪的手在哆嗦,怎么都对不准他的额头。 她哭着抱住他的头,“那一年,有个人逃亡到了我父母住的村庄,他们把他藏了起来。日本人追来了,我父母不肯讲出他的下落,被你们活活烧死了。” “被你们活活烧死了。” “被你们活活烧死了。”她的眼积起血色,比温顺的兔子还要红。 “可是为什么,我却不能用枪指着你。” 高桥的手还是温暖的,撩开她额间滑落的碎发,在她挂着泪滴的眼睫上落下一吻。 然后握住了她拿枪的手,对准了他的胸口。 他用力扣下了扳机,借着她的手。 “砰!” 鲜血在他身上迅速染成一朵火红的罂粟花。 她抱着他逐渐变凉的身体,嘴角露出一抹疯癫的笑。 “这么快就结束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 刹那间,外面锣鼓喧天,她再次打开那个窗户,不知什么时候书店进进出出许多人了。 窗口堆满了她折好的纸飞机,她一张张展开。 那只是普通的报纸,没有情报。 [街口处决汉奸,大家快去看啊!] 有人大声喊着,曾经在日本人刀口下的人都在欢呼雀跃。 [枪毙,就应该枪毙,替日本人做事,是畜生!] 八月夏日,苏逸梵围起头巾。 她怕,怕人认出她来。 她出卖了同学,给日本军官做情妇,也是叛徒。 残垣断壁的灰石墙上,贴着悬赏缉拿汉奸的告示。 她低着头,挤了进去。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吓得不敢声张,只会一个劲地跑,跑,跑得越远越好。 最好能逃到天边去。 [我只是想活下去,想活下去而已。] [老天爷,为什么,怎么选择都不能活着呢。] 砰砰砰砰……连续的几声枪响,是汉奸叛徒跪在街头向民众伏法。 另一条街道站满了穿着白衣的学生,在为逝去的英雄送葬。 聂瑗胸前捧着大个的黑白相框,里面的人是那个英气十足的男主角。 她也疯癫地说着,“我们胜利了,可你为什么要选择死呢。”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 [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