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笔很快呈上来,杨尚仪道:“写吧。” 许多年不曾碰笔,再度执笔,越梨的手抖得厉害,笔尖落到纸上,顿时成了个墨团。手抖个不停,半晌才在纸上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我没有。” “你没有?”小太监讽笑:“那你昨天戌时后在哪里?” 越梨拿着笔的手不停地颤抖,笔尖上的墨水一直往下滴,很快就在地上滴了一滩黑色的水渍。 “心虚了?说不出来了?”小太监道:“你还不快招人,杨尚仪最是秉公执法,你若如实召来,还可以给你个痛快,你要是不老实,免不得一顿血肉之苦。” 薛老哭得老泪纵横,晃着越梨的衣袖:“你去哪儿了?你就说了吧。” 越梨又提笔。 众人看过去,她在纸上写下——在屋里! “不可能!”小太监道:“戌时一刻,我去关寰鹤经过你门前,你根本没在屋里。” 他抖动长袍,一下子跪在杨尚仪面前:“杨尚仪,我师父死得蹊跷,您一定要为他做主啊。昨天晚上我和小宁子一起去寰鹤园关的门,您若是不信,可以召他过来一并问询,若是我说的有一句谎话,您就把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越梨,你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哪里了?”杨尚仪陡然拔高音量。 骇得薛老一抖,也哆哆嗦嗦跪下,去扯越梨的衣袖:“孩子,你快告诉尚仪,现在只有她能救你。” 越梨拼命摇头否认,嗓子里呜呜咽咽,但没有能听懂她的话。 杨尚仪闭眸,冷声:“带走。” 身边的几个婆子便上前押着越梨要带她回宫闱局,几个人拖拽着挣扎的越梨,不时响起婆子们的咒骂,夹杂着女子绝望模糊的呜咽声。 昭蘅和莲舟站在道旁的一丛花树下,理智催促着她赶紧离开,不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 可脚却半分不停使唤。 就这样透过花树枝条的缝隙看向越梨的小院。 她蜷缩在地上,拼命地抱住院里一棵葱郁的桂花树。几个婆子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指头,强行将她带走。 挣扎间,她的指甲劈裂了,鲜血汩汩。 莲舟站在她身后看得骇然,小声唤她:“主子……” 昭蘅浑身都在发冷。 她心底有个声音尖锐地提醒她——不要去,别管,你不是救世的普陀,自己都寄人篱下如履薄冰,怎么能管得上别人? 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杀刘掌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刻。 越梨渐渐没了力气挣扎,先前还激烈的反抗渐渐无力,衣领被拉开,一段纤弱的肩颈露了出来,露出几道青痕。 昭蘅的眼睛忽然就被扎了一下。 那一刻,终究理智被情感压倒,她颤声道:“住手。” 正在拖人的几个人听见这声音吓了一跳,忙转过头,看到昭蘅,却不认识。杨尚仪虽然也不认识她,但她在宫中多年,还是从昭蘅的服饰猜出了她的身份,忙行礼问安:“昭训。” 薛老看到昭蘅,认出她是昨天在驯马场看越梨驯马的贵人,没想到这么随和的人却是太子殿下新册封的昭训,也颤颤巍巍跟着行礼,又眼含泪花向昭蘅求情:“娘娘,您救救越梨啊。” 几人松开了挣扎的越梨。 她也慢慢从地上爬起,跪在昭蘅面前,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木讷,反而是看淡人世的冷漠。 昭蘅明知故问:“出什么事了?” “回娘娘。”杨尚仪道:“昨天晚上万兽园有个掌事溺水死了,有人说他死前是来找越梨了。” “什么时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