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淡地说:“他替母皇受各位王兄弟的跪拜,引了众怒,被我剜掉了髌骨。” “啊?” 中山王满目不忍,一瞬间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可皇姐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方才讨论的是酷刑。 中山王有些难受,想起太傅说的:“王爷,从您离京来封地开始,京城便不再是您的家,更不要想着每年都回去,那本是违制的。皇上尚在时犹可,等皇上百年之后,您必须跟其他藩王世子一样,按春朝秋觐之制进京。届时京城的主人只有一个,便是皇太女。” 他记得他反驳说:“若母皇不在了,我与皇姐彼此便是最亲之人。她待我不会变,我们不会生分。” 太傅说:“之于帝王,皇权永远在第一位。亲情,只是诸方顺遂后,锦上添花之物。” 他记得那天与太傅辩论了很长时间,太傅一直在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甚至,还隐晦地警示他,若再这样不知收敛,保不齐何时皇太女会对他生出杀意,招致祸患。 这次回京,能感受到皇姐似乎更强势了。 这无端的乱想,到底还是令中山王心有惴惴,回京之喜不免冲淡了一些。 龙玉清见他愣愣的,笑他:“小胆子,又吓到了?都十五了,连只蜜蜂都不忍心捻死,怪不得你的宫人那样猖狂,快要骑到你头上了。” 中山王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上苍让皇姐先生下来。我这类人,这辈子,就守着中山国当个废物便罢了。” 龙玉清摇了摇头,对胞弟很是无奈,“跟燕荣倒投脾气。只是人家燕荣起码还能拉弓引箭、舞枪弄棒的,你是一样不会。” 中山王苦着脸摇头,“打打杀杀太残忍。别人我是管不到,但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做,是真的做不到。” 话刚落音,龙玉清便严肃凝视他:“有时你不杀人,别人便要杀你。” 她满面威严,目光中隐约透出帝王的肃杀之气。 中山王心内莫名一颤,鼓起勇气,天真地问:“皇姐,你会保护我一辈子吧?” “唉……”龙玉清泄了气,无奈地扶额。 她这胞弟简直是…… 从小就有“活佛”外号,蝼蚁猫狗之类的不忍伤害罢了,就连草木花苗,也不忍撕扯,说花花草草也有生命。 大概是造化弄错了吧。 应该让他托生为女儿身。 同小时候一样,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当然。” 若是寻常男子此种德行,龙玉清定会从心底里唾弃。 但当自己的胞弟如此时,她心中唯有一片真挚的疼惜之情。 中山王转忧为喜,“我就知道皇姐最疼我了!” 龙玉清邀他去长信殿玩,让嬷嬷做他最爱吃的桂花糕。 中山王在书房中转悠,一点点看,哪里摆设变了,又添了甚么新书。 案几上摆着一副新作的画:一根竹签上,串着一只灰兔和一只金蝉。 中山王定住,去看右下的署名,的确是皇姐所作。 这画无论是内容还是立意都很奇怪。 皇姐明明是不喜欢蝉的。 而且,兔和蝉,风牛马不相及。 为何要串到一根竹签上,跟糖葫芦一样。 处处透着怪异。 中山王想笑又不敢笑,拿着画问:“阿姐,这是何意啊?” 龙玉清看了眼那只金蝉,笑了声说:“这是连环画。等我集成册再给你看,到时你就懂了。” 中山王着实吃惊,他都不知皇姐甚么时候爱上作连环画了。 只是,若是没猜错,连环画的主角便是这只蝉? 看皇姐对它着笔最多,用金色将它描画得威风凛凛。 “蝉有甚么故事可讲的?”中山王实在不解。 龙玉清“刷”地展开白玉扇,慢慢摇着,讲给他听:“把它从高枝上捕获,一点点剪掉它的翅膀,最后,一只原本高傲的蝉,既唱不出响亮的歌声,又无法逃离,此时再扔掉它,看它不知所措……这不是很有趣么?” 中山王光想象着,就觉得很残忍,“可蝉好好的,为何要去伤害它,让它在树上怡乐长吟不好么?” 龙玉清神情有些古怪,“是它先吵到我的。”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