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诗》也学得极好。”丁琅赞道,“《诗》之一经,柳贺原先掌握不如施允,可我观他近日文章,比之施允已丝毫不差了。” 柳贺的刻苦丁琅与丁显二人都看在眼里。 柳贺在丁氏族学读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进步却堪称诸生中之最,他如今文章已写得像模像样,读书时也极有条理,再给数月时间,怕是能赴一场县试了。 “此时去县试还是早了些。”丁显思索片刻,“至迟明年,他必得下场一试了。” …… 柳贺却觉得自己文章还作得不够,每日仍旧读经、读史、读文章,以期更进一步。 学堂内的四书课已经停了,改由弟子们自己研读,五经中,《诗》一经柳贺倒是依旧跟着丁琅学,但《诗》中文章他已尽数掌握,除了学《诗》之外,柳贺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写文章上。 读书越多,他的文章就越是精进,这一点柳贺自己自然也很清楚。 在学堂中每日都这般度过,若是学有所得倒还好,若是文章写得不顺畅,柳贺偶尔也会觉得郁闷,但这只是极少数时候,这样的生活柳贺早已习惯。 读书求学,孤独是难免的。 尤其在寒冬的晚上,写文章写到亥时,握笔的手是冷的,两腿是冷的,蘸了墨正要写下一段,纸上的字却花了,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中又写秃了一支笔。 这样的日子,唯有靠文章的进步去支撑。 一转眼,这一年又接近尾声。 柳贺在丁氏族学只读了一年,但这一年中,他通读了四书,择定了本经,对经义文章的理解更进一层,身量也更高了,整个人看起来壮实了不少。 他性格本就沉稳,磨砺一年后更显镇定。 …… 年末丁氏族学自然有假期,众弟子都期盼已久,因为这个假是一年中最长,众人可在家中待足半月。 中秋过后柳贺也有半年未归家了,他不禁也有些期待。 几位先生也看出众弟子眼下无心读书,干脆把最后几天的授课改成点评文章,其余时间留给诸生自学,柳贺趁机把自己这段时间写的文章翻出来,请丁显丁琅两位先生点评。 他文章原本就有精进,经先生点评后再加以修改,进步更是显著。 “柳兄啊柳兄,你已从年头刻苦到年尾,何不让自己放松片刻?” 柳贺这边刚改完文章,汤运凤脑袋就自窗边探过来:“快出来!” 镇江府难得下了一场雪,雪下了足足两天,覆在地上厚厚一层,族学内的假山矮松都被雪盖住了,池塘上也结了一层冰,此刻雪只是稍小了些,并没有停,柳贺刚出了门,迎面就是一个雪球砸过来,下一刻,柳贺就听见汤运凤嚣张的笑声。 柳贺自然也不甘示弱,丢了一个雪球反砸回去。 先生们在教舍里看到这一幕,却只是轻轻摇头,并未阻拦。 族学中读书辛苦,弟子们年岁都不大,若成日只被拘着读书,毫无闲情逸致的话,读书久了,人也痴傻了。 学堂外人还挺多,柳贺一不注意就会被砸一下,但汤运凤被砸得最多,因为他把每个人都砸了一遍,犯了众怒。 汤运凤一边嗷嗷叫着,一边转着圈砸起了雪球 ,俨然把自己转成了陀螺。 施允则揉着雪堆起了雪人,柳贺对他的审美实在不敢恭维,他自称堆了只猫,可在柳贺看来,这似猫非猫,倒是像个长尾巴的大葫芦。 汤运凤则偷偷在柳贺耳边嘀咕:“施兄想养只乌圆,可惜他父母认为此事玩物丧志,不许他养。” 乌圆即是猫的别称,《幼学琼林》里说,家狸、乌圆,乃猫之誉。 柳贺不知这称呼是如何而来,但他觉得形容得恰到好处,乌黑乌黑又圆滚滚的猫就是特别可爱,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