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贺一点都没有小看科举的难度。 拿现代作比方,南直隶乡试三年一开,一科招手举人一百三十五名,但南直隶十四府四州,包含了现代的苏、沪、皖三省,三省士子三年考一百三十五个举人,南直隶作为两京之一,还有南监士子一同参考,论考试的竞争力,考清北和它相比都只是小意思。 就算是小小的县试,能通过也未必容易。 “县尊乃是嘉靖三十五年的进士,对文章要求向来很高,你明年若是下场,可多看几份县试程文与府试程文。“ 柳贺点头道:“弟子知晓。” 丁氏与历任县官一向相善,与学官们亦是相熟,摸中知县喜好的文章风格的话,在县试中考中并不难,唯一忧心的便是人事变动,换一个新官过来,又得重新熟悉。 柳贺现在的感受是,读书忙且累,去年的忙碌程度只相当于高二,今年却直接到高三了,紧张程度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 山中无岁月,柳贺在学堂中读书,也常常忘记岁月的流逝。 这一日,他告知丁显已将书单上所列书目看完,他原意是希望先生另外再给他列一份清单,可他却收获了丁显不可思议的神色:“已读完了,当真?” 要知道,丁显之后还补了几册书,柳贺实际上看的文章比清单上所列要多多了。 “确已读完。” 丁显依旧有些不信,可柳贺完全没有骗他的必要,他只能盯着柳贺看了半晌:“明日过后我再给你。” “对了,今科乡试的程文你可看了?” 柳贺恍然才想起,乡试已经过了,这几日太热,他读书读得燥,早把这事给忘了。 “明日允你一天假,去书肆看一看,程文必是已经出了。”丁显道,“先看乡试程文,再对照自己的文章琢磨。” 眼下乡试刚过不久,程文集可谓十分畅销,柳贺幸亏和掌柜有抄过书的交情,从对方手头抠了一本出来。 可就算如此,这一本程文集定价也绝不便宜。 这一科应天乡试的主考汪镗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二甲第二名出身,也就是那年殿试的全国第五名,柳贺曾经读过他的应试文章,真可以说是字字珠玑。 买了书,柳贺当即在书肆里看了起来,这一科乡试的解元是沈位,柳贺没听说过,料想应该也不是明史上的大人物,可他一读对方文章,却觉得文风清丽,自有一股流畅之感。 这恐怕是唐宋派的好文章。 柳贺听书肆里有士子在聊,说沈位师从唐顺之与茅坤,难怪文章如此潇洒有风范。 沈位治《书》,第二名叶初春则治《礼记》,程文集取了前十举人的佳文,柳贺一一读了,尤其第四名陈子忠与第六名李国士的文章,这二人均治《诗》。 读之前他觉得自己的文章还不错,读了之后,他就意识到了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差距。 不过柳贺倒也不是自卑的人,他眼下文章是不如人,不过只需多加磨练,未必没有胜过对方的可能。 他将程文集揣在怀里,一边回学堂一边思考,如果是他参加考试,他该如何破题,后续又该如何写。 “柳兄,该醒了!” 还没到学堂门口,柳贺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一看,汤运凤几人正在朝他招手,施允也在,柳贺原以为几人在买纸笔,一低头,他们竟在河边攒了场棋局,神色专注地在下棋。 “我一看便知,柳兄你此刻定在想文章。”汤运凤无语道,“真是书痴。” “要不要来一盘棋局?” 柳贺摇了摇头:“不来。” 施允也没有下,见柳贺过来旁观,他给柳贺让出了一个位置,却没有露出笑脸。 “施兄如今对我甚是冷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