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办年货都早,春联窗花之类的都是早早就买好了。 “明年等我回来写。” “那就说定了。”三叔笑道,“贴上秀才公写的春联,平哥明年读书也能有长进。” 经过纪娘子和柳贺的打扫,家里总算干净了一些,除夕那天,下河村家家户户都响起了鞭炮声,柳贺也买了几根来放,鞭炮声吓得滚团到处躲,等鞭炮放完,柳贺也安不下心读书,就搬了张凳子到院子里除草。 “你别忙这个,我来。”纪娘子道,“锅里炖了鸡,你舀一碗尝尝咸淡。” 他家今年春节的吃食不少都是村里人送的,纪娘子在城里买了些村里没有的零嘴干果,带回来分了不少给孩子们,她和柳贺都是不擅长欠人情的人,欠下的人情总要想办法还了。 而到了初一初二这两天,因为田税的缘故,到柳家走动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柳贺直到初三才有空捧起书来看。 这个年着实让他体会到了秀才身份带来的便利,即便是二叔二婶都没有酸言酸语了,邻居们也个个都很客气,熟悉的还称他一声贺哥,关系不亲密的叫他柳相公的都有不少。 所以说功名利禄牵动人心,柳贺上辈子看到一位明星说过,他红了之后,身边就全是好人没有坏人了。 柳贺现在的感受和那位明星有些相似,但他倒并不会沉迷于此,既然可以再往上考,他自然要尽全力尝试。 从初三开始,柳贺每日写一篇四书文一篇五经文一篇策论,再把朱熹的四书章句拿出来反复研读,他时文已有了火候,但依然有上升的空间,写一篇文章再反复修改几遍,以便让文章更贴近自己心目中的佳作。 四书读完,再读《诗》经,读书时透过现象看本质,文章的含义便更加深刻起来。 晨起之后,柳贺依旧大声朗诵古文今文中的佳作,除了读四书五经外,也读典故,读人物传记,读时文程文,他要么不读,一旦读起书来,就必定投入百分之百的专注,唯有在这种状态之中,他才能真正将文章领悟透。 读书的过程,便是将书中文章衍变为自己文章。 除此之外,柳贺也没有放松练字,论、诏诰表与判语的练习也在加强,科举虽重头场,但能取得好名次的书生必然是三场皆有佳文,而且应试题练多了,柳贺就发现,其实第二场也并非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比如诏诰表,考验的就是士子写公文的能力,可以说四书五经只是入门,而为官之后,写诏诰表与判语的能力却是士人必备的。 拿现代举例,不管行测与申论多么重要,真到了上班之后,谁没写过关于xxx的公文。 一个字总结下来,累。 小三关的考场上柳贺写文章的时间还算充足,而到了乡试考场,文章一写就写七篇,他不仅要耐住寂寞,也要将文章的质量拔到最高。 在家写了几天文章,柳贺就觉得脚冻麻了,长江一带的冬天总带着一点神经病的特质,说降温就降温,被子带潮不说,坐久了鞋袜都泛起了潮。 柳贺只能多喝些茶水多跑几趟厕所,好在他年轻,肾还能扛住,但跑来跑去身上也不觉得热,他只能把炭盆挪得更近一些,先热一热手,再在竹纸上写字。 “贺哥儿,先歇一会儿,去院子里活动活动。” 纪娘子用油和糖一起炒了年糕,虽说对胃不太 友好,但真的又香又田,另外一口锅里还摊了蛋饼,饼做得薄薄的,柳贺不等凉了就伸手去锅里拿,吃得龇牙咧嘴的。 他忍不住问:“娘,我怎么觉得家里的蛋饼比城里的好吃?” 难道是因为烧的柴火不一样? “在家毕竟自在些。”纪娘子倒了碗红枣茶,“你吃完多走走,别老是坐着,累了就去床上睡一会。” 以前是柳贺提醒纪娘子锻炼,但自从纪娘子发现锻炼的好处之后,就换成她时时盯着柳贺了。 柳贺连吃了三块蛋饼,就算纪娘子一直催着他出去,他依旧坚持吃了两筷子糖年糕,柳贺满足的样子叫滚团十分羡慕,它试图跳上灶台看柳贺吃了什么,却被纪娘子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滚团越来越不听话了。”纪娘子将滚团放下来,支使柳贺,“带着滚团出去跑跑,它也越来越圆了。” “在城里它能跑的地方不多,回家了倒是能跑跑。” 柳贺只得听了安排,沿着通济河慢慢逛着,冬日的下河村显出了几分萧索,但因为刚过年的缘故,村里炊烟袅袅,小孩子的笑声时不时传到柳贺耳边。 今年冬天倒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