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官员有许多种—— 有德且能成事者。 有德却不成事者。 无德且能成事者。 无德又不成事者。 第一种凤毛麟角,可以说几乎不存在。 后三种官员才是官员的常态,当然,有与无并非是绝对的,只是一种相对状态,全没有德行之人注定当不成官,在大明朝历史上,恐怕只有严嵩及太监是例外。 不能要求官员是完人。 “但此传闻有理有据。”罗万化道,“毕竟万历五年已有过一回。” 不只是万历五年,万历二年时,张居正便因其子张敬修未中进士将柳贺踢到扬州,因而以科举之事中伤张居正是最容易的,也是可信度最高的。 张居正的名声在读书人中一向是最差的,他所行的清丈田亩策、一条鞭法,可以将国家钱银集中起来惠及百姓,然而百姓多不知书,自然也不会感慨张居正做了好事。 可这些政策却损害了权贵、官员及一部分读书人的利益,加上夺情、废除书院二事,以及自万历二年起他的儿子们参与科试的各种传闻,可以说,在读书人看来,张居正这个首辅还不如严嵩。 严嵩好歹在老家分宜县助家乡子弟读书,且谁投靠了严嵩,谁就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张居正却非如此,隆庆五年的进士大多和他不亲近,便是柳贺如今在官场上晋升迅速,前几年也是受了罪的。 眼下传出张居正以其子的科名要挟,柳贺这般的官员都觉得传言荒谬,可京中读书人却十分相信,觉得张居正非得在其三子张懋修中状元后才肯归政。 “若非沈懋学与其子交好,万历五年的状元也是他张嗣修囊中之物。” “太/祖以科举取士治理天下,科举却被权相当作交换之物,圣人之道焉存?” “我等寒门苦读数十年,却只能当权相之子的陪衬,放在太/祖时,他张江陵焉敢?” 柳贺在家专心陪着妻儿,可便是他柳府门前的狮子也能听说张懋修要当状元的消息,此事没人暗中推动,柳贺是不信的,他猜想,天子在宫中恐怕都听说这一传闻了。 明明会试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传闻却有鼻子有眼的,仿佛已看到了张居正将会试主考找来,耳提面命其如何取中自家子弟的场景。 但……柳贺轻轻叹了口气。 何人为状元,最终决定的还是天子。 天子若取了张懋修为状元,这锅照样要张居正背。 如何让天子不取张懋修为状元?除非张懋修会试不中。 但那对张懋修也不公平,张居正几子中,张懋修的才学是公认的最佳。 沈一贯能为官位压着儿子不考进士,虽世人赞其大公无私,在柳贺看来,这反而显出沈一贯此人权欲熏心。 他并非为公义,只是为了自己在官场上的名声罢了。 张居正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 柳贺默默逗着自家儿子,妙妙也趴在一边,盯着比刚出生时白净了许多的弟弟看。 妙妙如今已有七岁,她出生那年,柳贺还在翰林院任职,第二年便因得罪张居正被打发到扬州,她年纪还小,但对扬州生活的经历还有印象,也常问柳贺何时能回家去。 “祖母回乡时能带上我吗?” 柳贺只得摸摸自家女儿的头发:“祖母暂时回不了家了。” 家中多了个孩子,岳父岳母一边忙妙妙,还要照顾杨尧,显然忙不过来。 在照顾妙妙这件事上,岳父岳母出力甚多,几乎事事亲力亲为,二人年岁见长,柳贺也不希望他们太过辛苦。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