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无面露苦涩,只点点头:“好、好。” 看着蒋云无的神色,谢尧臣明白,他这母妃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便也不再多言,冲蒋云无点点头后,带着宋寻月离去。 从殿里出来,宋寻月还有些懵。 她本以为,今晚少不得挨一顿训,还得费尽心力的应付。但万没想到,她全程居然只说了一句话,其他全是谢尧臣在说。 大多数男人,不是都不参与婆媳间的这些矛盾的吗?就算是参与,顶多也是和稀泥,多半就是奉行孝道,叫妻子忍一忍。 但是谢尧臣,居然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负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还直接参与进了仪妃跟她的谈话里。不亏是京城一等一的富贵闲人,谢尧臣是真的闲,不然怎么会嘴这么碎,连女人之间的吵架都接话呢? 但她竟然还挺喜欢……也不知日后她和别人家的夫人吵起来,谢尧臣会不会帮忙?画面往脑子里这么一过,宋寻月忽地觉得,他会! 不仅如此,谢尧臣这番做派,还叫她有些羡慕。她这些年,始终没有跟她父亲大吵过,委实也是心里惦记着孝道二字,除了重生回来想退婚去找父亲那天,便再也没那般语气冷硬的和父亲说过话。 他怎么一点儿寻常人的顾忌都没有? 宋寻月实在没忍住,好奇问道:“王爷,您刚才那般跟仪妃娘娘说话,不怕旁人说你不孝吗?” “呵……”谢尧臣不屑笑笑,对宋寻月道:“什么是孝?是真正为父母好。而不是一味的顺从就是孝,干什么都顺从,那是愚孝。但偏偏人们好将孝与顺连在一起,很多长辈,有时候与其说是想要个真正疼爱自己的儿女,不如说更想要个任自己控制左右的乖巧孩子。所以有的父母长辈,当你不如他意时,哪怕自己做的不对,没理也会搬大,孩子大部分时候就会妥协。但本王不同,本王是真心为母妃好,总有给她纠正过来的一天,所以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 宋寻月闻言,不由抿唇。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京里那些传闻,都说谢尧臣离经叛道,可慢慢接触下来,她为何有些喜欢这份“离经叛道”?上次说不纳妾的话,以及这次对仪妃的态度,她真的很喜欢。 念及此,宋寻月不由看向谢尧臣,喃喃道:“王爷所言甚是……” 谢尧臣转头看向她,正见自己王妃眼里,带着些思考的神色。这莫名便叫他心头有些感动,还有些……骄傲。鲜少有人认同他,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前世宋瑶月,还有之前跟出宫的那些嬷嬷们,就只会在他耳边聒噪,“王爷不可这般同娘娘讲话。”“娘娘好歹是你母妃,你就算不认同,也不能对母妃这种态度。”“娘娘也是为了王爷好,王爷多顺着她些不行吗?” 嘶……想起这些谢尧臣不禁蹙眉,所幸他母妃生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能在后宫里安稳过下去,就以他母妃这糊涂固执,但凡生一点争宠之心,怕是人早没了。 谢尧臣同宋寻月再次回到高台上,越靠近子时,升空的孔明灯愈发的多,烟火也越来越多,一时妆点的繁华京都的除夕之夜愈加夺人眼眸。 皇帝还没来,高台上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 谢尧臣四处看看,疑惑道:“其他人呢?今晚都去哪儿了?” 往年此时,皇亲国戚都会过来,陪皇帝一起在此观看除夕的烟火,但今晚,怎么都到了这个时辰,还只有他们二人? 宋寻月第一次来参加金明夜宴,自是不知道往年的规制,道:“本来该有谁?” 谢尧臣解释道:“今晚参加夜宴的人,都应该来。” 宋寻月闻言,也看了看两边回廊,见还是没有人影,有些奇怪:“还是没人来。” 谢尧臣道:“等下父皇来问下便是……” 话未说完,谢尧臣忽觉有什么冰冰凉的东西落在了脸上,他下意识一躲,伸手擦了下,随后一看指尖,是一片雪花。 他笑道:“下雪了。” 宋寻月牵着他的手,闻声抬头,只见细碎的雪花,从黑暗的夜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越来越大。 眼前是大魏最繁华的京都,亭台楼阁高低不一,四处灯火通明,孔明灯陆续升空,烟火在纷扬的大雪中绽放…… 从小在京城长大,年也过了不少,但宋寻月从来不知道,这大魏的京都,竟会有这么美的时候。 她不禁将手伸出高台的城墙外,去接飘落的雪。谢尧臣则一直侧头看着她,唇边勾芡着浓郁的笑意。 一个月前,迎娶她回来的那晚,他绝对想不到,一个月后的除夕,他看到她的笑容,居然会觉得这么美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