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猷说,明眼人都看得出,和解才是对一帆的股东和员工最负责任的做法。但江总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标榜自己是爸爸的正统接班人,一直坚持不和解。如果我愿意出面表态支持和解,就能给到江总一些压力。” 杜荔娜平静地捧着咖啡: “他说的是真的吗?” 她现在已经习惯于质疑王子猷所说的一切。 苏拉想了想。 “他说的没错,只是另一些事情他没提。” 一帆现在在跨国诉讼上烧的钱,很大一部分是本该投入到临南工业园的。而这个项目,是京岚王家主控,如果顺利上线,王家的收益也是最大的。王家当然希望一帆在境外和解,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在利润率更高、风险也更低的领域——地产。 “那么,子猷对我说的话,完全是出自私心了?” 苏拉:“也不完全如此。坦白说,我也认为和解是理性的选择。我是个律师,知道官司缠斗的不确定性有多大,尤其在财务上,对企业的风险是难以估量的。” “当然,我不是企业家,屁股底下的位置会决定行为的立场。经营一家企业需要更宽阔的视野、格局和经验的,现在我还没有。” 很少有人对杜荔娜这样坦率地表达意见。她困惑地思考了一会儿: “如果连你这样的聪明人都判断不了,我又该怎么判断呢?” “很多选择是没有标准答案的。股权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的,成全什么、牺牲什么,怎么运用你自己的影响力,其实只在于你。比起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你更需要找到一个你自己喜欢的答案。就像……” 苏拉拿起杜荔娜刚买下的粉蓝色小纱裙: “……就像你挑选这件衣服的过程一样。” 杜荔娜沉默了。半晌,她轻声说: “我不知道我喜欢哪个答案。完全和爸爸保持一致吗?” 杜宇风怎么做,她就跟着做,这让她觉得更蠢了。 苏拉笑了笑: “我给你约了几个人。和他们好好谈谈,也许你能理解你父亲的选择,也能理解王子猷的选择。” 这些人里,有一帆现任的财务总监胡文、专管技术的副总裁孙非凡,研究院里的年轻专家,还有一些老技术员。他们中大部分人是看着杜荔娜长大的,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们讨论企业发展中严肃的话题。 “我什么都不懂,会露怯。” “没人期待你懂,所以你听到的信息才更真实。娜娜,你爸完全可以只给你房产和现金,但他还是留了股权给你,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因为有很多事,只有你,杜荔娜能做得到。” 杜荔娜愣了一下。 从很久以前,她就放弃了揣测父亲的意图。他总是自命高深,而她自顾不暇。 “苏拉,”杜荔娜突然说,“爸爸走的那天,你见过他吗?” 苏拉点点头。 那天中午,杜宇风好像自己有预感,打电话叫苏拉过去。他交待了很多话,大部分都是重复的。他们一起又过了一遍所有的法律手续,然后她才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遇到了王子猷,这点没必要告诉杜荔娜。 丧父之痛现在已经固化成淡淡的阴影,沉淀进杜荔娜的眼底。她深吸口气: “爸爸他……最后跟你说的话,是什么?” “他说,让我尽可能地帮助你,他会确保我得到丰厚的报酬。” “他就这么相信你会帮我?” “他手上有我的一点把柄。” “什么把柄?” “既然是把柄,怎么会告诉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