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光下隐隐走出了一个人,一身黑衣也没打伞。 他走在雨雾里,脚程很快,但时不时就会弯下腰在地上找寻着什么,也说不清是急是缓。 三人都认出了他,邹莽原。 覃子朝原本不想董娥管他,要带着她从相反的路回教职工宿舍。但董娥看着那抹瘦小的背影定了定神,最后还是朝他离开的方向缓步走去。 董娥的脚还肿着,行动有些不方便。江闻皓跟覃子朝使了个眼色,覃子朝抿了下唇撑着伞快步跟上。 邹莽原刚刚弯腰的位置有一块横着的腐木,当中腐坏最厉害的位置钻出了一簇蘑菇。 其中最大的一朵已经被邹莽原采了,只剩下那些刚刚冒头的。江闻皓微微眯了下眼,这蘑菇正是见手青。 “去,你俩跟着他。”董娥也觉察出不对劲,“这蘑菇有毒的,看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覃子朝将伞递给江闻皓:“你送老师回去,我去看看。” “你们一起,有情况也好做个照应。”董娥接过伞,“他要是拿去做标本就算了,要是干别的千万得拦住了。” …… * 雨下的越来越急,江闻皓和覃子朝跟在邹莽原身后,既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发现,又不能离太远防止跟丢。 就这样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他们穿过树林,经过实验楼下那座有雕塑的荒败水池,又沿着后山的小路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在曾经骆媛媛被关的器材室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如今已经彻底废弃了,铁栅栏外被上了一道沉重的锁。在阴雨连绵的傍晚显得阴森森的没有一丝生气。 邹莽原左右看了眼,江闻皓和覃子朝连忙躲在不远处的树后。 接着就见邹莽原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熟练地插进锁眼里。 “咔哒”门锁打开,他低头钻了进去。 器材室里有一股潮湿的霉味,雨水从墙壁的缝隙渗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一滩水迹。 邹莽原打开手电筒用嘴叼着,将陈旧的木架搬开,从布满灰尘的黑乎乎的角落里拎出了一个化肥编织袋。 他不慌不忙地将编织袋打开,在看到里面装的东西时,眼底露出一瞬兴奋,将手探进去摸了会儿,从里面掏出了个碗大的药碾。 接着抓了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在药碾上,一下接一下地磨了起来。 手电被他放在一旁,惨白的光因为接触不良闪烁着。 在有限的光源里,江闻皓和覃子朝看清了编织袋里的东西,不由都倒吸了口凉气。 ——那里装了许多见手青。 绝不是几次就能采集的量,而是足足用了几年,起码也得是从高一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的了。 那些见手青有的已经干了,有的发了霉,刚被放进去的则很新鲜,还保持着鲜艳的光泽。 不难想象,它们是怎样在无数个雨后被人一朵一朵捡了回去,又精心给藏了起来。 江闻皓的脊背有些发寒,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妈的这说他是用来做标本,鬼都不信! 一朵见手青从药碾里弹了出来,邹莽原弯腰想要捡起,不小心碰到了边上的手电筒。 手电“砢啷”滚了下,一点影子被照在墙上。 邹莽原眸色一暗,猛地抬头:“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