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洗衣液气味瞬间涌入鼻腔,他不由自主地抽了两下鼻子, 认出是与路炀身上相同的味道。 他将半干的头发朝后一捋, 指尖勾着领口转过身:“还是穿得下。” “……” 路炀咣当一声将卫生间的门砸得震天响,从表情上看, 十之八.九正在后悔刚刚没直接抄起扫把给这人打出去。 他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 才冷冷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滚。” 时值深夜,宿舍楼里静谧无声, 只余半寸月光在窗外忽隐忽现。 路炀本来是没打算搭理贺止休的那通见鬼的“借衣服请求”的,因此当时回完消息,他又特意调了静音, 便把手机往边上一丢。 完全做好了彻底无视的准备。 哪知这人仿佛率先预料到一般, 路炀刚拿起旁侧的笔,门又跟催魂似得响起。 虽说应中在纪律方面管理较为松散, 但那也是相较于重高而言。 刚熄灯不久, 正值宿管老师巡视时候, 但凡闹出点不妙的动静来,十有八.九明早要被当众点名批评,外加楼下大堂门口的公示栏公开处刑一月游。 路炀并不大在意会不会挨训,但他也确实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被暴露在众人眼下的情况。 尤其是三更半夜跟贺止休一起。 “开个玩笑, 挺合适的。” 眼见路炀表情越来越冻人,贺止休点到为止,轻笑着转移话锋道:“谢谢了。下午班主任突然来跟我说, 我那没见过舍友要搬回来,所以晚上回来就简单收了下东西。没想到洗澡的时候没注意, 一不小心就卡在了熄灯的点。” 结果匆忙之下才发现,仅有的校服全挂在阳台。 因为下了几天雨的缘故,这会儿都还半湿不干,跟直接往身上套湿衣服没什么区别。 路炀拉椅子的动作一顿:“你舍友要搬回来?” “嗯,听说是叫季炎吧,”贺止休抬步走了过来,“你认识么?” 贺止休这话纯属随口一问。 出乎意料的是,路炀停顿片刻后,居然点了点头:“不熟。” 贺止休尤为意外地看他:“那就是认识?” “高一下册我刚转学来进来时,第一次月考恰巧跟他分配到了一起,” 路炀刺啦一声拉开椅子,弓身坐下时,半干的发梢又朝前垂落。 他扬手随意朝后一捋,台灯照亮额角一处方才洗头残留的水渍痕迹,“年级最次的一个考场,我作为新生没在校历史成绩,坐倒一,他坐我隔壁列。” 贺止休眼错不眨地盯着他,饶有兴致问:“然后你就记住他了?” ——这种程度当然不足以让路炀记住。 高一下册刚转进来那段时间,是他状态最差的时候。 与现如今一定程度为了刻意避开同学而形成的冷淡不一样,那时的路炀身上的冷是夹带难以抑制的攻击性的,银色镜架都没办法伪装出丝毫斯文,任谁见了都得下意识避开; 以至于转学之初,当下的班主任一度将其视为问题学生潜在份子,连头一回踏进学渣考场都没被人认出是个新面孔,身上的气质可以说是毫无违和感地直接融入了差生氛围。 但真差生和假差生的区别就在试卷发下来后的答题状态。 整个学渣考场四十号人,其中有三十八号全程对着卷子犯晕。 一半是看天书后挣扎着假晕,一半是真晕——直接两眼一闭趴桌上睡死了。 而路炀和季炎是唯二俩没犯晕的。 “他也是转学生?”贺止休奇道:“还是发挥失常不小心进倒一考场了?” “……”路炀冷冷瞥他:“倒一考场平均分二百分,你见过哪个发挥失常的能‘一不小心’就进去了?” “二百分怎么了,二百分够上大专了。”贺止休拧着眉满脸正色地纠正道,“学渣的分也是分。” “……” 路炀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半晌后挤出一句饱含讥讽的话:“确实。我拎条狗对着答题卡踩上两脚,那也是狗努力踩出来的。” 贺止休挑眉看他:“你在内涵我吗?” 路炀往后深深一靠,意味深长说:“我以为这是明示。” 俩人在昏暗光线下一高一低地四目相交,无声的对峙萦绕在俩人沉默的上空,片刻后贺止休突然率先弯下腰,双臂撑在桌沿朝他靠近。 只见他眉峰微拧,面露凶色地冲路炀张开嘴:“汪。” 路炀:“……” 路炀:“?” 寝室寂静数秒,路炀脸色空白地瞪着近在咫尺处的贺止休,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