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不堪重负地缓缓滴落。 路炀双手压在湿漉冰冷的洗手台上,一眨不眨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长至眉眼的黑发,天生瓷白的肤色,眼尾狭长而略略上挑,眼皮上方压着道即使从正面望去、也仍旧深刻一道的长横,将本就冰冷的视线衬的愈发锐利。 ——但这仍旧无法冲淡其面貌所带来的堪称摄人心魄的冲击感。 那是连路炀自己都无法否认的、源自于骨相本身的好看。 “……这么好看的小孩,居然会是个beta,” 恍惚间,路炀好像再次听见惋惜的话语在耳边起伏不定,大脑同时陷遥远的过去,叹息如同发梢上的水滴砸落瓷砖台面,轻却振聋。 “虽然都说儿子随妈,但不能除了脸也全都随你妈呀。” “跟你爸是个alpha多好,她妈一定也这么想的。” …… “我倒觉得beta更好。” 虚空中男人温和的嗓音踏破时光遥遥响起,记忆里永远混不正经的模样在这一刻却难得显出了几分认真。 干燥掌心肆无忌惮地揉搓着少年柔顺的黑发,丝毫不顾其本人愈发冻人的神色,只挑着唇说: “虽然物以稀为贵,但贵与稀有所带来的代价并非每个人都愿意要、且想要的。人的价值与可能性从来不是生理构造可以划分的;而我只希望他能自由的、无拘无束地活着,可以是林中的鹿,也可以是昂扬的鸟。” “——你说呢路炀?” · “……路炀?路炀!” 惊天巨吼陡然震响耳膜,路炀猛地回过神。 转身,只见宋达正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满脸困惑地瞅他:“看你杵这儿半天了也不进去,干嘛呢?当门神啊?” 路炀:“……” 昨夜那场诡谲奇异的梦境尚还没完全驱逐出脑海,但极有可能是造成梦境的罪魁祸首之一倒是先一步出现了。 霎时路炀的表情堪称前所未有的冷若冰霜,镜框后半耷拉着的眼皮都懒得撑开,众目睽睽之下,只对着宋达那张堪称天真无邪的脸蹦出三个字: “哥屋恩。” “?”宋达一头雾水:“啥?” “滚。” 宋达:“???” 未等宋达回神,路炀已然转身拽着书包踏入三班。 徒留宋达独自一人在原地满头问号,活像一根棒槌上青天般傻不愣登道: “……嘛呢这是,起床气啊?” 距离早读还有些时候,教室难得已经聚集了三分之二的人。 这放在往常见天儿踩点到的三班而言堪称奇迹也不为过,可见清早弥勒佛那一通广播效力有多巨大。 路炀回位时恰好路过贺止休的位置,距离清早对方突然闯入寝室已经过了有足足一个小时,但显而易见,这人在这一小时内并没有来过三班。 放眼望去座位上空荡一片,甚至连椅子被人拉开过的痕迹都没有。 路炀收回不受控飘去的视线,潜意识又要抬手去摸后脖颈。 然而指腹还没来得及碰到,身后宋达突然蹬蹬蹬直奔而来: “路炀你快!快帮我看看这个!” “不看。” 长期形成的潜意识,以及昨夜堪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精神刺激,路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收回手,头也不回地拉开椅子,声音无比紧绷冷硬道: “滚。拿远点,再过来我保证待会送你去医务室三日游。” “嗨呀炀炀!世界如此美好你怎可如此暴躁——明明是你自己答应我写好了就帮我看看的!” 宋达丝毫没觉察出路炀语气中的不对劲,将书包往座位上腾空一丢,当场半个屁股怼进路炀前桌许棉枫的座位上。 然后他精准无视了后者长嗷一声的痛骂,啪的一声巨响,将手中捏了一路的信封拍在路炀书塔上,昂首挺胸道: “经过我长达半月的刻苦钻研,就在昨晚!本人终于福至心灵,文思泉涌,在足足废了二十三封废稿之后,成功写出了我人生中的得意之作!” 这下不止许棉枫停止了怒骂,就连边上路过的武子鸣和文委方佩佩都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纷纷抬步凑过来,一时间路炀座位四面八方都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只见书塔上方,一封极具少女心的粉色信封赫然摆列;外壳呈桃心状,正面上方印着数道浅色祥云与花边。 路炀捏起信封,在众目睽睽之下翻了个面。 就见另一侧封口沿边处,贴着一行不知从哪个精品杂货铺里掏出来的陈年爱心贴纸,灯光从上至下打落,将贴纸中央的鎏金照的闪闪发光。 而信封中央,印着宋达那明显一笔一划精心撰写的字。 ——致:高二四班,花依依同学。 路炀:“……” 所有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