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吧...” 朱澄不知从哪儿来的忐忑不安,他从椅子上滑落,好看的剑眉拧成半股麻绳,走向苏果身边,屈腿由下往上看她的脸。 好好一张比女子还秀气的芙蓉秀面,脸色苍白,眼圈却早已红的氲起了血丝。 她尽力攥着衣角,还是抑制不住想哭时肩膀的颤动幅度。 朱澄惊道:“你——怎的就要哭了?!” 伤心之时,最怕的就是被问,苏果像是好不容易寻到了块浮木,忘了身份,只顾抬起眸看着朱澄,哽咽地重复,“我以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的。” 她不知道大人有侧妃的事,或者说根本没想到这层。 其实多应该呀,她能喜欢大人,大人就不能喜欢别人了么,那位赵姑娘生的好看,又是世家女儿,他们当真是般配极了。 可明知道一切理所当然,苏果整个人还是像是掉在了冷窖里,有东西在不住地从身体往外撕扯,伤口灌进了飕飕的穿堂风,冰的她遍体生寒。 她的喉咙干涩,苦味四散,蔓延至舌尖嘴角。 人便是这样,许多时候,说着不期翼,其实还是存了念想。 苏果从来没觉得大人会喜欢她,但不能说,她没假想过,没窃喜过,没发自真心地惦念过。 她认识的人不多,更是不曾为一个男子彻夜难眠的心动,这些懵懂而隐秘的心事,全部都偷偷付诸在了大人的身上。 而现在,梦还没做两日,忽然就醒了,她只是个连身份都说不出口的小太监,到底在妄想什么呢。 苏果心头的酸楚一路往上,升腾至眼底,眼眶烫热的快压不住水汽,她甚至不敢眨眼,好像轻轻一颤,眼泪就会承受不住地夺眶溢出。 朱澄看她这样,心里竟也跟着难受起来,“苏果,你到底怎么了?” 过了好半响,苏果心绪缓回了点,细声道:“对不起,奴婢,就是眼睛疼。” 她也真是头脑发昏,当着皇上的面,就敢摆起脸,说来也奇怪,她对朱澄非但不怕,还隐隐的很有亲近之感。 朱澄微顿了顿,回想起自己方才最后说的一句,他又不是呆子,反复琢磨之下终于意识到哪边出了问题,他犹豫地开口:“苏果,你不会是喜欢...” 这般没有掩饰,被看穿了再正常不过,或许是潜意识里对朱澄莫可名状的信任,苏果低头默认了她暗藏的心意,轻声请求,“皇上,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朱澄表情凝重地应了一声,“嗯,朕答应你,这是我们的秘密。”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其实,朕也不能确定,叔父的事,谁都说不清,或许,隔了许多年,他现下喜好男子...” 朱澄的安慰很是笨拙,但充满了善意,苏果心里暖和许多,她觉得眼前的皇上,真的一点都不像皇上。 苏果扯起嘴角,对着朱澄浅浅笑了下,“奴婢很快就好了。” 她不是矫情的非教人喜欢她不可,光凭着大人对她两次的救命之恩,‘喜欢’这样的情感就已然显得无足轻重。 “你要不暂且跟朕回乾清宫?何必在这儿,过的不开心。” 朱澄看苏果难过,后悔极了他说的那些话,他对这个小太监有种奇异的熟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苏果眼里的红未褪,摇了摇头,“谢谢皇上,但我还是想留在衍庆宫。” 她向来有自知之明,只是消息出现得太过突然,难受来势汹汹,她才会一时避不开,等过了今晚,她一定就能好了。 朱澄迟疑地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再出声安慰两句,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