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做主让崔馨出宫去了。 簪缨当时颇为感念,心想皇后竟疼她至此,连外甥女都可以靠边站,从此愈加敬爱皇后,百般孝顺。 殊不知,庾皇后只不过是晓得太子瞧不上崔馨,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顺水推舟挣一份孺慕之情。 前世簪缨笑崔馨痴,却堪不破,她才是那个被哄耍得团团转的痴人。 方才小庾氏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说她的女儿如今能嫁入不纳妾的好人家,可以一世一双人,而她傅簪缨哪怕做了太子妃,也要与他人共同分享丈夫。 仗着她天真听不出弦外音,酸溜溜地影射一番。 “阿缨,想什么这样出神?” 庾皇后终于开口,一双似能将人看个通透的深邃眼眸落在簪缨身上。 语气却柔:“可是昨夜没休息好,还是中了暑气?这样恹恹的。” 她明知片刻前,太子带着其他女娘去过玉烛殿,却半句不提此节,轻描淡写,就将问题归拢到簪缨自己身子娇弱上头。 簪缨目光转向上首,看着庾氏浮在面皮上的那层笑容。 已忘了是何时养成的习性,每当庾氏露出这种捉摸不透的神情,明明笑着,眼底却一片沉寂,小小的她便莫名感到不安,她便要仰头去猜,母后娘娘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猜不透便惶恐,便要绞尽脑汁,不停地说好多讨巧的话,直到母后嘴边的笑意爬到眼角了,小阿缨才能悄悄松一口气。 待到长大些,大到读什么书见什么人,小到穿什么衣梳什么发,都由庾氏做主。 她略表现出些许不愿,庾氏便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温柔询问: “阿缨当真不喜母后的安排吗?” 簪缨不知自己喜不喜欢,只是每当这时,埋藏在幼时的不安记忆便会苏醒,像一团不知所来的黑雾,将她整个人吞食进去。 她害怕母后失望,于是点头。 人人都说皇后视她如亲女,把她养得很好。 回首向来,是啊,皇后将她规 训得太好了。 “好”到前世她烧伤之后,明知她已咽不下任何大补之物,流水一样的人参燕窝还是日日不绝地送到萝芷殿; “好”到弥留之际,簪缨仅剩的心愿便是离开皇宫,不愿到死都被困在这个囚笼,皇后却借着心疼她身体之名,不肯松口。 恶心事,尽被她做了,好贤名,尽被她得了。 就是这样一张画皮。 簪缨曾真心实意,尊她敬她,视为母亲。 一点冷寂的火光曳过簪缨眼底,瞳中只剩余烬的黑。 她慢吞吞道:“天确实有些暑热。方才并非出神,是瞧着那床镶翠围屏的边角鎏金,仿佛有些脱色了。” 皇后向来以节俭示人,显阳宫里的好东西,大半都是簪缨孝敬来的。 庾氏闻言微微一顿,小庾氏的目光果然被吸引去,不走心的夸赞再次溜出嘴边:“到底缨儿心细,这般细务都体贴得到,怨不得娘娘疼你。” 而后她话风一转,“既然屏风已旧,娘娘,不妨赏予妾身吧……下个月刘家便要上京来,两家会亲,总是体面些方好看相。” 庾皇后闻言,不由蹙起两道精心描画的长眉。她心中虽厌烦庶妹的市侩小器,但念在她已是庾氏在京的唯一一门亲眷,还是道: “你看得上眼,本宫遣人给你送去就是了,什么好物,也值当巴巴地开口讨。” 这些话,她们都不避着簪缨,只因知道这床屏风前脚送出,簪缨随后又会献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