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行至与独子卫觎并肩的位置,拍打双袖大礼跪拜下去:“小儿辈有破贼之志,老朽愿在城中设坛授经,所收贽金束修,用充军费。” 殿内文武惊异至极,寂无一声。 卫觎却在那一瞬狠狠压住眉峰,满身杀气。 皇帝看了看卫觎,忙上前扶起卫老。 这些年他心底对阿婉的愧疚,说出来旁人不信,只有他自己清楚,一念起便痛如刀绞,悔不当初。 是以卫崔嵬进殿后虽未提一字请求,皇帝一见到他,便再无顾虑,定准了北伐一事。 北伐军统帅,大司马卫觎,六部全力配合,不日即发。 李景焕盯着父皇掺扶那位卫公的手,慢慢捏紧掌心。 眼下正是他所期盼的结果——卫觎惹足了争议,父皇同意了北伐,姓卫的终于可以滚出京城。可这一刻他的心里,仍然极不痛快。 顾沅,卫崔嵬,都是南朝德高望重的耆老,也是父皇这些年一直想请回朝廷,给他做太傅辅佐他的人选。 往日,他们避之惟恐不及,今日涉及到卫觎,他们一个两个就急匆匆出山,不管是反对也好,支持也罢,他们毕竟都是看在卫觎的面子上才走进的太极殿。 这种莫名被压下一头的挫败,像一股火混进了血液里,在李景焕的体内燃烧。 不是说卫家父子已经决裂了吗,卫崔嵬为何会来? 他一 来,父皇便又会想起那位刻在他记忆里的卫娘娘…… 散朝后,卫觎与卫崔嵬一同走出太极殿,侧脸若冰,目不旁视。 反而是在殿中面君自若的卫大家,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十年不见的儿子,看他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受伤留疤。 酝酿良久,老人小心搭讪:“听说,你待那孩子很好,当成女儿一样养?” 这是坊间几种传言中最不脏的一种。 不久前的那场乐游苑名士集,大司马如何费心只为搏一人笑,京城内外已绘声绘色地传遍。 “只嫌不够。” 卫觎出人意料的回应让卫崔嵬受宠若惊,他正待趁热打铁,突见卫觎眼神一冷,扫向那班跪在广场前的太学生。 御前黄门才将廷议的结果告知他们,请这帮声势浩大的年轻学士散去。还没等走成,当前一名黑缨白服的太学生只觉胸口一痛,已被踹翻在地。 那身象征清高洁白,令衣者引以为傲的明光地广袖襕服上,赫然踏着一只玄黑鞶靴,不见如何用力,年轻太学士的整个左半身,便像被一座山死死压住。 凄厉叫喊顷刻传遍前朝。 下朝的官员闻之恻恻,不同于朝会上还敢躲在丞相身后帮腔两句,眼下一个个躲得极远,不敢上前。 皇上都已同意了北伐之请,正是大司马气焰最高炽之时,谁敢上去平白惹一顿打? 卫崔嵬只当没看见一样。 卫觎低下那张凛丽俊逸的脸,有一下没一下地碾着太学士肩骨,眼波漫淡,“方才是你吠得最凶?” “不、不是……”这人疼得眼泪鼻涕一把抓,哀求不已,“求大司马恕罪,在下受了别人挑拨,一时糊涂……” 他越求饶,卫觎下脚便越狠。 不是爱讲风骨吗,那他就踩碎几两,看看你们这些读书人的骨头,是不是真那么硬。 “十六,够了。” 立在华表下的顾沅发话,卫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