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在一起,足以让她产生一种直觉。 杜伯伯有事瞒着她。 白鼋甲、运日羽、龙漦香、银环蛇胆。 簪缨心中默念杜伯伯告诉过她的几味药材。 其中运日鸟的羽毛和银环蛇的蛇胆,是剧毒之物,簪缨对医道所知不深,不知能否单凭一味药以毒攻毒。不过这两物不算难找,若是两者其一,簪缨反而不甚担心。 龙漦香,西域独有的香料,与龙涎香一字之差,便要珍奇难得许多。 好在唐氏一趟商船 往返,总不会只购进一份,库房里应当还有余存。 唯独那白鼋甲,不是轻易能找到的。试问世上有几人见过白色的龟鳖,更何况是百年老鼋的龟甲?哪怕富可敌国,想得到如此一样奇物,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偏偏此物最坚牢,最符合需要熬煮十六个时辰的特性。 “会是白鼋甲?”乌发雪肤可堪入画的少女放下手,清眸含雾,喃喃自语。 簪缨想得很通透,只要她服下的不是这四味药,那么她就什么都不怕了。若是—— 那她便在佛睛黑石和金鳞薜荔之外,再牢牢记上一笔。 眼神不再稚气的簪缨在无人室宇中,忽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她伸出两根白嫩细长的食指,分别抵在唇角两边,无声往上推了推。 眸光始终很安静。 小舅舅愿她快乐地活着。活人,总不能被恐惧压死。 第71章 卫大家在太学旁的阙殆馆开坛授学, 这位有着江左楷模之称的玄儒大师时隔十年再度出山,消息一经传出,瞬间风靡京城。 无论是热衷谈玄的名士, 还是慕名而来的后生, 都成为卫崔嵬的追随者。 哪怕一场束脩一万钱, 那些身家不菲的门阀子弟也照样趋之若鹜,坐无虚席。 也无人质疑卫崔嵬是贩学求财, 晚节不保。只因卫崔嵬当着天子和朝臣的面,说讲学收的资金全部用于边关军费, 为国出力原已无可厚非,何况那领兵作战的还是他的独子。 不同于卫觎在江左名士圈子中谈之色变的名声, 卫崔嵬的德望与名誉却是极佳。尤其当朝最讲究一个风骨,像卫崔嵬这般明明是大德贤师,却选择隐居避世, 更令各路府公名流向往。 “奴婢听说,有人将卫大家比作冬日日,将大司马比作夏日日。说什么……冬日的阳光是雪中送炭, 可亲可爱, 夏日的太阳是烈火浇油, 可畏可怖。” 阙殆馆对面的旗亭复道靠阑上,绿衣婢女阿芜扳着指头, 给小娘子转述她听来的闲言。 簪缨拈起青瓷杯呷一口解暑饮子,笑一笑, 不当回事道:“小舅舅在太极殿前踹折了读书人的脊骨, 那些只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们心里自然憋着气。” 话音一顿, 她目光淡了些, “也就只敢在人离京后发发牢骚。” 她视线下望, 正好能将街衢对面的阙殆馆收入眼底。 透过半开的馆阁菱窗,能看见一名身着广袖白纱袍的老者盘膝而坐,美须眉,丰神姿,宠辱偕忘,侃侃而谈。 偶尔清风吹入室,大袖翩然的老学儒意态更显飘逸。 只见其人不闻其声,簪缨已觉得如沐春风,唯一不和谐的声音,是距此地二里外,有一片闹哄哄的喧杂人声。 那里也有人在设坛讲经,讲的却是佛经,布道者乃轻云寺的住持法睿大师。 因为不收钱,讲的经义又通俗易懂,吸引了众多市井之人聚而听之。 不止是这一处,近日建康城涌入了大量布道讲经的僧人,各大寺庙门前,香火鼎盛远超往日,仿佛有人专门要和开课的卫崔嵬作对一样。 簪缨捻指沉思起来,立在她身后的沈阶神色静默,不去打扰。 随小娘子一同出行的任娘子则负责给簪缨添茶。 正这时候,旗亭的木梯传来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