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功。 他看不到她了,看不到了…… 李景焕颓然蜷缩倒地,泪流满面。 ——“释禅师,孤要如何才能挽回曾经伤害过的人?” ——“阿弥陀佛。点塔七层,不如暗室一灯。” 阿缨身处暗室时,他从未为她点过一盏明灯。 眼泪顺着李景焕眼角无声滑落,他突又疯癫癫地大笑:“新安王,不是他,不是他!哈哈哈……” 驿道尽头,簪缨忽然勒马回头。 建康金陵城已在她身后,从她的视野望去,只能看到驿亭处的一抹塔尖,以及更远处,那座易名为龙舟山的苍青黛影。 “怎么了?”卫觎随之勒马,侧过峻逸面容,低问。 簪缨微笑摇头。头顶,有一对军中饲养的探报鹰隼飞过,她的视线随着展翅的苍鹰在广湛天地间高翔下揽,轻轻道:“今日方知我是我。” 第84章 长长一队的骑甲与车马, 拥护着卫觎与簪缨出建康,京郊四野,棘草红枫。 行出几里路, 忽有探卫上前来报,说后头有一辆马车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却是傅则安。 卫觎随意转眸看向簪缨,意为凭她做主。 簪缨心情正觉舒旷, 自马上回头,只见长长队列, 不见其后车影,便随口道:“这路也不是我的, 随他去, 不必理会。” 只要他不招惹到她眼前来, 簪缨也没空闲和陌路之人瞎耽误功夫。 她轻执着缰绳,侧头问道:“小舅舅, 这匹坐骑叫什么名字?” 幸好卫觎没有像对待那匹白狼一样, 回她一句马要什么名字,耐心地答她:“扶冀。怎么,可是骑累了?” 一匹充分磨合并肩作战的战马, 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往往比自家亲媳妇还要宝贝,休说借与人骑, 便是被人碰一下,马主人都会呲毛。更别说卫觎这位冲锋陷阵大司马的坐骑,必是在千百头马种中选出的神驹。 正因如此, 他竟将爱马轻易地让给另一人骑, 才会引起全军的惊讶。 而簪缨本就身架小巧, 驾驭这样一匹高头大马,样态悬殊,更显得那片红影纤嫋秀致。 她小声道:“扶冀好像不大喜欢我。” 她骑惯了她的汗血马,知道马儿与主人心灵相通是何等自如,哪能感受不出坐下宝马的不情愿。 卫觎一笑,看了那倔种一眼,心道这便算是温驯的了。“放心,左不会摔着你。” 好在他们不是一路骑马去京口,到了清川渡,有早已备好的帆船停在岸边。 卫觎命全军沿原定路线驾马先至北府,自己陪着簪缨弃马登舟。 面对女孩微诧又晶亮的眸光,卫觎喉头微滚,按捺住抚她发顶的冲动,道:“你不是没坐过船吗?” 是啊,一个在江左土生土长的人,长到这么大却从未坐过船,哪怕昔日皇宫西池上的龙舟,因庾皇后多番说近水危险,簪缨都没有机会坐上一回。 她扶过卫觎伸出的那只手,小心登上木柞甲板,脚底微晃,感觉新奇。 红衣少女走到船头栏杆处,放目见夹岸山壁有如千仞之高,江水翻涛,两岸猿啼,眼界为之一宽。 又闭目感受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潮润江风,簪缨方睁眼对卫觎笑道:“我不晕船!” 跟随自家小娘子登船的一批人,听见这声天真可爱的感叹,皆会心微笑。 杜掌柜拿出一张黄符交给簪缨,笑眯眯地说:“旧时俗,渡江时用朱砂写‘禹’字佩在身上,可以免除风涛。小娘子初次乘船出行,不妨带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