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哨响在外,难道…… 堡中厅堂一瞬剑拔弩张。 尹真一声令下唤来了人,那戍卫却是直奔堡主面前,大惊失色地禀报: “堡主,北边有大军袭来,正强渡黄河,朝坞堡方向前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坞外又连响三声连络簪缨的信号声,一声比一声紧急。 “渡河而来,必是冀州军。”沈阶当机立断道,“北朝要攻青州!女郎,当速派王将军领潜军向泺口渡方向迎敌,绝不可让对方顺利登陆平地,结成阵势。” “这便是你口中结盟的诚意!”尹真怒极反笑,英鸷的双眼看向簪缨,“我尹家堡太平多年,你一来,北魏便兴兵,他们分明是冲你而来,你却拖尹家堡下水?” 千钧一发之际,簪缨来不及辩解,她神凝灵台,眸色为之一定,一身气场反而淀了下来。 “影,按沈阶之言去传,令王叡迎战。” “卯,领一小队分路通知就近的部曲来援。” “酉,传令马晁统骑兵冲锋,弓箭手在后,务必阻住敌方登岸的速度。拖,能拖一时是一时。” 她一条条快速吩咐,冷静的目光如同风起涟漪的湖水复归平静,水深不可见底。回首对尹真道:“我之罪过过后再算,此时你我在一条船上,唯有同舟共济。我带来骑兵一千,步兵三千,堡中有多少能战之士?” 尹真面色阴沉不定,严兰生从空隙里抢出一句话:“兵贵神速,再狐疑猜忌,贵堡多年太平就真要付之一炬了!” “一万!”尹真骂了一声。 他心道见了鬼,这小姑子带来这么多暗兵,他手下探哨硬是探不出踪迹。还有狗肏的胡子,真敢来——好啊,新账老账一起算,就看谁怕谁! 他转身请舅父避进去,向下吩咐:“放拒马,闭城门,箭楼戍卫准备放箭,上投石机,备足金汁桐油滚石,他妈的给我把家守住了!” 说罢,他披甲大步向外,便要领亲随出城击敌。 簪缨劝止:“尹堡主乃一宗之主,统率调度皆由公出,不妨在城中镇守。” “尹家没有孬种。”尹真侧目,“听仔细了,今日之战是我尹氏自己保家,不是龟缩在你们身后求援。咱们的账还没完。” 尹家堡有多少能战之士?他的家族经历过两次惨痛背叛,他年复一年征丁训练,要的就是人人上马皆能战! 一时间,数路人马从尹家堡方向齐驰向北,阻击敌军。 簪缨咬住下唇,颊上浮现一点因心绪激荡而起的红晕,不是不怕,带人转出厅堂,登上城头观战。 高处的风吹得她衣袂飘荡,极目眺望,果见黄河之畔黑压压一片,浪滚成浊泥。 然两军尚未相接,忽见西面烟尘大起。 一队玄甲重骑直奔河畔,冲散径先登陆的冀州部。当先那个提枪厮杀之人,是名银盔银甲的年轻小将军,一面杀敌一面高喊: “缨姊莫慌,阿宝来也!” 簪缨眼神一亮,振奋地扣掌在城头,来者是檀顺! 王叡见到本部骑兵,如虎添翼,与檀顺所率的北府军兵合一处,合力破敌。 正这时,从尹家堡南面又卷来一片蔽空旌旗。 簪缨听见后方喊声震天,还以为何处又有敌来,蹙目转望,却见“龙字旗”赫然竖立。 严兰生熠动着目光合上竹扇,如替这场战局一锤定音。 “豫州乞活军到了 。” 当先领队者猴脸猿臂,手持一把斩马刀,正是龙莽留在豫州的副将。其后两骑却是文士模样,一黑须一白头,乃是黄符虎与傅则安。 有这两支突如天降的援军两面夹击,不出一个时辰,便将渡过黄河的冀州军队杀个人仰马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