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李涵兰怪笑一声,“祖母会让父王丢刀卸甲进城去?那祖母也是老糊涂——” 他话未完,李境转头低斥一声,“住口!不可对祖母无礼。” 说罢,李境自己也觉一阵无言的悲怆袭上心头,啼笑皆非。 枉他一世英杰,自诩治政之能尚算高明,所辖境内多年不起分争,谁承想一离家就生出事端,又被卫十六的人趁机偷了家。 他从选择离京回蜀的那一刻起,其实已预料到了结果。 卫觎部曲能攻善守,他此行是图个心安,真要举兵夺回封地,实则连半数的把握都无。 即便能旷日持久地打下去,京城那边必是回护不及了,而洛阳主力还未发,趁着京城空虚一举发兵,他顾此失彼,是怎么都不成了。 大抵唯一的慰藉,便是这个龙将军无意伤害他的家眷。 李境在马上郁默良久,最终抬手将头盔摘下。 他令部队在城外原地待命,夹马向前,对着李容芝罕见地露出一个笑,却是苦涩惨淡到极点,“走吧,咱们爷俩进城。” 李涵兰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的背景,嘴唇颤抖。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原本父王在京城离那个龙座只有一步之遥的大好局面,会因这 一个变故而急转直下。 他的父王也是历经过战事的,千里奔回,竟是一点战意斗志皆无,便要自投虎口了。 “爹!”他脑中快速地权衡一番,他身后虽有兵骑,可父亲若真出不来,他年少资薄,也是指挥不动这些人,到时再起纷争,他这个身份就是别人眼里的一块肥肉,保不齐哪个势利之徒拿着他去投诚,还是跟在父亲身边更安全。 李涵兰略显狼狈地下马跑过去,“孩儿同您一起进城。” 李境想也不想道,“城中危险,情况不明,阿兰听话,你留在城外尚有兵甲依恃。” 李容芝为父亲牵着马,垂目不语。李涵兰挺胸毅然道:“父在何处,儿在何处,儿生为李氏子,岂是贪生忘义之辈?” 李境凝目点了点头,哪怕他穷途末路,有此二子,夫复何求? 于是父子三人一同入城,李境端坐马上,二子牵镫,纵敌军围城,蜀王还是蜀王,身上还带有虎死架不倒的威仪。 蜀王府前,里外三层围守的玄甲兵在曜日下寒光森然。 龙莽见了蜀亲王,记得出发前大司马的嘱咐,也未给什么下马威。 却是李境心怀不甘,径先冷笑一声:“卫十六,好得很。” 龙莽眉心一收,昂起那张不好惹的脸,瓮声瓮气道:“怎么着,不服?若不服,王爷也不用进府,龙某毫发无伤送王爷出城,两方拉开阵势打一场便是,看姓龙的能不能把你打服!” 李境目光冷骘,压住眉峰:“你便是那个围住长安不许魏臣投降,偏要对方继续苦守的乞活帅?” “老子是你爹。” 这句话瞬间点着了火药桶,黄符虎和李容芝连忙同时上前一步: “哎哎,将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父亲,莫动气,祖母还在里面等着。” 龙莽粗野惯了,跟着卫觎这两年,虽听卫觎劝学之言,勉强啃了几本兵书,但还是学不来文绉绉那一套。军师黄符虎却知晓大司马与女君想要文取之意,上前客气地拱拱手: “王爷,我军追随大司马平复山河,只愿天下再无争端,而无屠戮残杀之意,还请明鉴。” 李境被李容芝文秀的身板子在前踉跄阻挡着,才未与之冲突。他也自知人在屋檐下,英雄气短,重咬牙关,掉头跨步入府。 龙莽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小子!” 让他一头,还真以为自己是王驾回銮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