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却有些不满意,艾艾摇头道,“陛下无事,是奴婢……新做了些桃花糕饼,想着带给沈大人尝尝鲜。哦,听说大人尊慈有了春秋,奴婢特意做得和软些,老人家也可以吃。” 见沈阶垂下眉眼,阿芜咬唇加上一句:“奴婢来此,先已禀过陛下,是陛下允准的。” 沈阶的睫梢霎了霎。 “某替家母多谢娘子好意。” 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掌接过食盒,目光得体地垂敛着,平心静气道:“阿芜娘子,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阿芜所有将说未说的话,就那样僵在了嘴角。 连同她唇边的笑,都在一瞬间随着少女的眸光黯淡下去,好像一个冻硬的面人脸上裂开的口子。 她未料到他会这样直白。 可她早该知道的,从她认识这个人的时候开始,这就是一个疏冷又骄傲得令人望而却步的郎君。 即便那个时候他是落魄到尘埃里的,她将那袋银钱放在他手上时,也未见少年卑躬屈膝。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配……”阿芜红着眼,羞羞惶惶地低下头。 她跟随在女皇身边,也听闻了不少事,他们都说沈蹈玉和严兰生之间将来免不了一场国士之争,未来的大宁第一辅臣就在这二者之间。 还有人说沈阶前途不可限量,尤其在他主管科举后,很快就会门生遍地。 沈阶,已不是为人阶梯的阶,是位阶宰辅的阶了。 她又算个什么呢。 “非是如此。” 沈阶平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阿芜含泪抬起头,沈阶冲着这纯真的少女笑了一下,薄淡的唇色,没有半分情愫,轻道:“我是个没心的人,不值得的。” 他说罢,将食盒放下,正对阿芜深躬一礼。 在少女惊讶的神色中,男子起身,又妥善地提起食盒,转身出宫了。 阿芜痴痴望着那道融进黄昏的萧落背景,自言自语:“难道你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吗……” 沈阶出宫后,乘车回到新帝为他与寡母赐下的府宅,面色平静地将手中的食盒交予母亲。 而后他换下官服,洗了手,去书案上挑选几本自己注疏的儒家经义。 拄着手杖的沈母悠悠踱过来,慈爱地看着他做事的身影,半是抱怨:“才下值回来,不歇一歇,又忙着看书了。” “不是我看的。”沈阶回身扶着母亲坐下,“之前同母亲说过,女皇陛下救过一个孤子,名叫梁麦,他有志参加下一届的科举,是个有抱负的孩子,这些书是送给他的。” 沈母点点头。 薪火相传,大抵如是。 她道声好,又说起了白天有人来托媒说亲的事。 而今沈阶是当朝显贵,又无家室,在洛阳冰人间的行情可不就水涨船高了。 沈阶听后,沉淡地默了片刻,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停住。 他下定决定般面对母亲跪倒,狭长的眼锋透出坚定与愧怍:“母亲,孩儿不孝,此生唯愿奉公为朝,不谈私情。” 沈母能一人含辛茹苦地将独子培养成材,并非一介无知妇人。 见孩儿神色坚笃,老妇人沉吟几许,并未大呼小叫地追问见怪,只是试探道:“阿玉你还这么年轻,哪怕眼下无心,阿母也不会逼你,也许将来……” 沈阶摇头,“不会了。” “对别的女子也不公平。” 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如一道惊雷落在沈母的心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