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踩下的冰霜在大理石地板上许久不化,大雪的寒气不断涌入,又或者这便是死亡的味道。 隐隐约约,莳萝穿过人群听到了琴声,悠扬飘远,彷佛浅浅的小溪,驱散了凝固的寒意,让人不自觉心神游走。 她顺着音乐来到了一扇小祈祷窗下,毫不意外,女诗人正独自一人轻抚小竖琴。 “莳萝女士。”女诗人面露诧异,却依然没有影响演奏。 莳萝居高临下看着她:“妳打算一直在这里弹奏吗?” “是的,直到驱散悲伤。” 莳萝摇摇头:“妳们和圣学院断开联系太久,若是想以歌手的身分,根本不可能上去钟塔。” 女诗人不解地看着她。 少女将手指放在唇瓣上,像是在轻声说一个秘密:“牙齿,妳的牙齿。” 之前女诗人在宴会上表演,离她有一段距离,所以莳萝才没能看仔细。 除了珍贵的紫螺染料外,青金石研磨的宝石颜料是用来绘制海女神的裙袍,女巫将画笔放入口中,长年吸允颜料就会留下那样的痕迹, 不知何时竖琴声停了下来,女诗人站起身,身后的玻璃窗有着锢蓝紫英的色彩,彷佛风暴来临的大海,雪花在上面凝结出一层冷浪。 琵雅微微一笑,露出染成浅蓝色的前齿: “我可以为妳弹奏一曲月光下的美人鱼吗?正好可以同时歌颂我们二人的信仰。” 作者有话说: 终于啊,真的快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鱼女神 ◎她在海面结冰又融化的瞬间窥探到了破灭的预兆。◎ 当女巫再度抚弄竖琴时, 冬日的空气凝结又流动。 一样的手指,一样温润的音律,潺潺溪水却开始拍动出海浪的节奏, 冰雪在融化,尘埃在浮动, 她指尖下收紧的竖琴宛如满月的弓弦, 上一秒在破碎的边缘震颤, 下一瞬浪花拍打礁石,碎裂的水面闪耀出千万片粼粼波光。 半空中的月精灵如痴如醉,飞得跌跌撞撞,彷佛翅膀被打湿的蝴蝶,最后啪地一声落在少女的头顶上。 莳萝轻声叹息。雅南窃取的歌声、圣学院的飞鸟钟,原来这些都不过是赝品。 女巫的手拥有魔力, 绿仙女在掌心开出鲜花, 月女巫的指尖点亮星光,现在她才知道当海女巫的手拨弄涟漪,清丽的潮水便喷涌而出, 空气泛起软软的水波, 整座圣学院彷佛正缓缓沉入海底。 水面破碎的波光又重新汇聚成一轮明月,微风穿过人鱼浓密如水藻的发隙,亮丽的琴声如海潮和浮沫四溢散去, 美艳的海妖和清美的水女仙笑着伸手将陆地的人们拉入水下, 丰盈甜润的声音正浸润着所有生灵的感官。 莳萝有一种感觉,现在无论她大声说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听见, 她们都在海女巫的魔力垄罩下。 又或者在莳萝点破她身分的那一刻, 无形的伪装就有了漏洞, 大海的力量已经开始徐徐泻出。 再次见到美丽强大的女巫同胞,莳萝极力压抑着喜悦,她谨慎打量着面前深藏不漏的海女巫。 莳萝对她们的印象是米勒谷翻山后那片幽暗神秘的海域——灰寡妇海峡,水手的坟墓,风暴和海怪的出生之地。一些在海难中失去丈夫、父兄、孩子的女人们自古就被视作不详,她们被抛弃、驱离,甚至是被献祭,最后她们驾驭那些曾吞噬亲人的狂风巨浪,大洋女神张开双臂接纳了她们。 人们对海女巫是深深的敬畏,特别是在峻丽河贯穿的中庭平原。他们称呼她们为深海女士、紫衣夫人、女贤者。诗人取悦月光以求灵感,在情诗中幻想与绿仙女恋爱,但却用《香草港的马奴》警告触怒海女巫的下场,吝惜的船长也乐意付出大把金币,邀请一位海女巫上船以吓阻路上的风雨。 与月光一样睿智强大不可侵犯,却也能如大地般包容万物,在绿仙女和月女巫都躲进山林的时代,只有海女巫仗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继续在沿岸和港口呼风唤雨,就连圣堂也无法根除她们的影响力,毕竟她们根本不需要陆地,她们属于大海,一转身就能回归大洋女神的怀抱。 安柏对海女巫很是尊重,每每有海女巫探访米勒谷,她必亲自迎接。 “大海从她们那里夺走什么,就会同样给予什么。” 安柏要莳萝不要害怕那些飘忽不定的古怪女子,同时也要她记得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与海女巫做交易。 “舌头是狡猾的水蛇,一但开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海怪啊。”安柏像是想起什么棘手的回忆,咬牙切齿:“海女巫的契约就是她们的咒语,与她交易就是在替她们完成法术,那种诞生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