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清活着出了京城。 陆景幽拧眉沉思,吩咐疾风继续派人去城外搜寻,还算沉着冷静。 倒是陆嘉念盯着看了许久,心底涌上强烈的不安和烦躁,连坐下喝口茶水都极为困难,小脸满是愁苦,不忿道: “当初说过必须上心,现在可如何是好?” “皇姐莫慌,他自身难保,也不能威胁什么。” 陆景幽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抚摸着安慰,一下下顺着脊梁滑下去。 然而陆嘉念欲言又止地叹息一声,终究摇了摇头。 前世的事情难以启齿,她能确定一点,最后的赢家是陆言清。 尽管她不明白为何陆景幽会败,陆言清又如何有这么大的能耐,但此人不可小觑,只有斩草除根才能高枕无忧。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换来太平,毁在这个人渣手里。 眼下看来,陆景幽似乎有些轻敌,想必前世也是如此。 陆嘉念劝了几句,他却不大上心,听得她愈发不悦,撇撇嘴道: “罢了,想来陛下从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陆景幽暗道不好,最见不得皇姐说这种话,赶忙上前哄了几句,悄悄扣住她的十指,笑道: “是朕不好,不如改天带皇姐出宫散散心?” 这倒是很合陆嘉念的心意,她当上长公主后出入不便,陆景幽又派人暗中盯着,很久没出宫自在过了。 她心间不快消散不少,难得没有计较,恩赐般答应了。 京城地势险要,周围群山连绵,错落分布着许多村落,地方大些连接在一起,成了县城。 这儿峻岭阻隔,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怜玉找了一处僻静的村落,用为数不多的银钱请了大夫,寻了住处,算是暂且安定下来,让公子好好养伤。 一段时日后,陆言清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只不过面容不再清俊,留着一道丑陋不堪的疤痕。 他在家中沉寂许久,望着见底的钱罐,终于有一天遮掩着脸面走了出来。 他缓缓行至一家书院门口,生涩张口道: “我......我会抄书写字,吟诗作赋也行,您看能否.....给些糊口的银钱?” 书院的大爷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嗑着瓜子笑出了声,指着他的面罩道: “你这脸是怎么了?都说字如其人,这么难看,写出来的字能好看吗?” 陆言清从未受过这种羞辱,咬牙将怒意压下去,随口找了个理由解释。 但大爷仍然不信,他只能白写了好几幅字,字迹潇洒飘逸,这才让人信服。 堆在他面前的是厚厚一沓书,大爷告诉他,抄完就给他一两银子。 若是约定期限没有抄完,是一文钱拿不到的。 陆言清没有回家,没日没夜地抄了很久。 手指磨破了就用纱布缠住,饿了吃干粮,困了小憩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他颤巍巍接过银子时,连笑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陆言清揣着银子从后门出去,隐约听见屋内是大爷的声音。 “那个破了相的人真傻,那一沓书让别人抄,怕是三两银子都下不来。 他还相信必须抄完哈哈哈......咱们不都是抄多少给多少吗?” 陆言清眼眶发酸,愣怔地站了很久,单薄衣衫在风中瑟瑟飘荡。 他气得心口发闷,捡起石头想收拾他们,可终究还是放下了。 现在的他,连报复的资格都没有。 他确实需要这笔银钱,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只要回了越州,只要重整势力,就能再次杀入京城,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陆言清攥紧了那一两银子,眼前浮现陆景幽在大火中的身影,还有陆嘉念百般推辞的模样,恨意骤然攀上巅峰。 一声冷笑从唇齿间溢出,他无谓地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手掌,还有被废掉的右手,脚步坚定地走了。 等到他登上至尊之位,天下人再恶心他的面容,也只能卑微地恭维。 他要所有害他至此之人,付出同等的代价。 漱玉宫内,陆嘉念坐在梳妆镜前,墨发简单地挽起,淡淡地抿了一层胭脂,端雅昳丽的姿容浑然天成,如未经雕琢的璞玉。 她换了一身寻常布衣,颇为满意地照了许久,看得柳叶咯咯笑出了声,打趣道: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