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想喝什么汤,媳妇给您盛。” 老太太神色勉强,“你别管我,快些吃饱。”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放了筷子,老太太挪去罗汉床上坐着,二夫人连忙褪去手镯欲伺候老人家漱口,三夫人跟在二夫人身后,看着她麻溜又干练,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从何处着手。 就连平日从不献殷勤的大夫人也硬着头皮挽起袖子要去给老太太端茶。 老太太谁也没理,挥退三人,只让身边人伺候。 三位妯娌尴尬地站在一旁,脸上有些挂不住。 下人撤下桌案,依着老太太的意思,在罗汉床两侧摆下圈椅高几与锦杌。 众人看这架势,便知有事,晚辈们三三两两迈着迟疑的步子站在下方。 老太太指了指右下首,与沈瑶道,“坐。”随后扫了一眼其余人,语气明显硬邦邦的, “别杵着了,都坐吧。” 沈瑶抹了抹嘴,被谢钦牵着上前来,挨着老太太,其余人依次落座。 最后锦杌不够,谢京这一辈的人全部站在窗下。 就连平日极少露面的庶子庶女也都挤进来,乌泱泱的一群人,气氛严肃。 大家静静等着老太太漱口喝茶,嬷嬷在老人家腰间安了一个软枕,等收拾停当了,老太太盘腿端坐上方,目光先落在谢钦身上, “钦儿,朝中可安定了?” 谢钦答道,“陛下已渡过危险,暂时无性命之忧,在奉天殿将养,儿给太子定了几位肱骨,每日轮番去东宫授课,陛下极是满意,后宫是太子生母陈贵妃娘娘做主,一切井然,至于朝中,” 谢钦语气顿了一下,“怕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彻底平复。” 老太太明白了,除了吕家戚家谭家这样的罪魁,其余大臣说是参与谋反也没有,说是毫无干系也不尽然,真要查抄起来尚需时日,必定是要动荡一番的,说来说去,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大老爷与二老爷兄弟不禁默默揩了一把汗,幸在谢钦是自家兄弟,保住荣华富贵,若是换个人家,今日指不定无法安生坐在这里用膳,就拿这几日来说,谢府门庭快要被踏破,每日都有各路人来送礼请托。 大老爷兄弟原想趁机得些好处,风光风光,可惜谢府上下皆由平陵给掌控,闭门谢户,不给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老太太想起沈家日日遣人上门,寻思着问沈瑶, “沈家呢,你打算怎么办?” 沈瑶眉目垂下来,“该怎么样便怎么样。” 这是不打算保住沈家。 大老爷心猛地一抽,诧异地看着沈瑶,目光很快又挪向谢钦,如果连沈家都不保,意味着其余党羽更没机会,看来六弟这次是打算彻底肃清朝野。 他想起宁家百般托人说情,就连自己几位亲家也悄悄递了消息来,希望大老爷在谢钦面前说上两句话,大老爷一面害怕谢钦不近人情,一面又忍不住想试一试,心口跟滚岩浆似的, “六弟啊,那宁家呢,宁老太爷是当朝帝师,宁家与太子牵扯不深,我听说那六娘子更是舍命救了皇后,是否能从轻发落?” 宁家所有男丁被关在锦衣卫,女眷由官兵看着不许出入,唯独一个宁英九死一生,还在坤宁宫养着。 谢钦慢慢抬起眼,幽深的眸子如寒潭一般,阴冷又锐利, “兄长自身难保,怎么还有功夫管宁家?” 大老爷心登时一凉,额头一层冷汗缓缓滑了下来,僵着声问,“六弟何意啊....”他可什么都没做。 谢钦这语气明显不对,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 该来的还是来了。 二夫人膝盖一软,朝老太太跪了下来,先一步带着哭腔开了口, “母亲,那日媳妇忙着张罗人进地窖避祸,一时没注意那些混账东西说什么,等六弟妹离开了,媳妇才晓得,连忙遣人去门口追,却还是迟了一步,儿媳也不推脱,您老人家尽管罚儿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