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至谦跟她说:“你占着位子。” 樊琪点头坐下, 陈至谦去点菜。 一个阿婆过来把桌上堆成山的小贝壳用抹布扫进塑料桶, 抹布放进另外一个桶里搓洗了两下,绞干,很麻溜地把桌子擦干净。 樊琪转头看去, 边上一桌是两位阿伯, 他们的桌上也堆了两堆小贝壳, 这个壳好像海瓜子, 不过上海常吃的海瓜子是白的,他们这个是青壳的。 樊琪问:“这个是海瓜子吗?” “这是薄壳。”那桌的阿伯很热情,“薄壳一年只有这两个月才最肥,过了九月就没有了。” “是吧?” “我们潮汕人说:吃薄壳找不到屐。” “鸡?”樊琪一下子没办法理解,吃这小海鲜为什么要找到鸡?哦!她反应过来,鸡还有个解释。哎呦!难道这玩意儿多吃了,会影响? “是木屐。”陈至谦过来坐下,“意思是,脱了拖鞋,翘着脚,惬意地吃着薄壳,壳子扔地上把拖鞋都给埋了。” 隔壁阿伯听他这么说,赞一声:“后生很懂嘅咩?” 原来是这个意思?樊琪汗颜,跟自己想的天差地别。错怪阿伯了。 她问:“你点薄壳了没有?” “就是带你来吃这一口的。”自己整日想着她的喜好,她却整天想着跟他离婚。 老板端了卤水拼盘过来,陈至谦夹了一片鹅肝到她骨碟里:“他们的卤水里最好吃的就是鹅肝了,你尝尝看。” 樊琪夹起碟子里的鹅肝,塞嘴里,又粉又嫩又香,陈至谦问:“好吃吧?” 一片吃完,她再夹了一片:“很好吃,比法式鹅肝还好吃,法式鹅肝多吃两片就腻了。” “吃过法式鹅肝?”陈至谦停下筷子问她。 “跟廖先生应酬的时候吃的呀!”樊琪找到了借口,还好自己机灵。 “就像你说的日本珠和南洋珠其实各有千秋,潮州卤水鹅肝和法式鹅肝也各有风味。没办法说哪个高下,都好吃。”陈至谦夹起一筷子鹅肠给她,“再尝尝这个鹅肠。” 鹅肠脆爽弹牙,鲜香浓郁,樊琪确认:“也好吃的,我以后不会对好吃的菜分高低了。” 第二个菜上来,陈至谦说:“这是煎蚝珠,跟蚝烙略有不同。” 外面一层脆皮,里面是软嫩鲜香的生蚝,又是一个让她停不下来的菜。确实不能把美食分高低,好吃的通通给五颗星。 老板端了炒薄壳上来,期待已久的炒薄壳上来,樊琪已经没心思想陈至谦的不合理之处,她忙着吃薄壳。 “我还是觉得这个薄壳跟我们上海的海瓜子差不多,不过好像这个肉更多一些。”樊琪边吃,边砸吧味道,“里面有股香味,是不是放了九层塔?” “是九层塔,不过本地都叫金不换。薄壳跟海瓜子看着像,其实差别还是很大的,上海的海瓜子是一种小蛤蜊,薄壳是贻贝的一种,跟青口是一个类别。”陈至谦指着薄壳里黄豆大小的肉说。 樊琪仔细看,果然跟青口肉一个形状。 陈至谦在跟老板要茅根水,老板说他忘记了,马上就上。 樊琪听着陈至谦的粤语,他的粤语太丝滑了,跟他相比自己的粤语那个差劲。 而且记忆里陈至谦并不像她那样爱美食,为什么他对这个城市的市井烟火熟悉到像一个老饕?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