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杀了妖,走过来踹了踹地上被烤成黑炭的几条鱼,问她,会不会做饭,会不会烧鱼。 李婆婆看了一眼旁边被蛇血浇得熄灭的火堆边,躺着的两条烧焦的鱼,鱼鳞都没刮,内脏也没有破开去掉,外皮被烧焦了,里面的肉还是生的。 她当时怕得厉害,脑袋都是懵的,点了点头 然后,少年就跟她回了家。 “那小伙子重新抓了几条大鱼来,要我给他烧翡翠白玉鱼汤,鲜闷龙鳞鱼,黄金脆鱼片,玲珑四鲜煲。这些菜名儿我听都没听过,哪里会做,最后还是只按照我平时的做法,用缸子里腌的酸菜,烧了一锅鱼汤。” 当天的记忆太过深刻,她现在说起,甚至都能想起当时所有细节,包括他报上的那些,她以前从未听过的菜名。 李婆婆说,她把一大盆酸菜鱼汤端上去时,那少年满脸的嫌弃,她当时慌得汗都下来了。不过他最后还是一脸嫌弃地将一大盆鱼全都吃光了。 李婆婆双手环抱,比划了下,“这么大一盆。” 虞意看她比划的大小,比脸盆都还大,难怪她这么吃惊。 李婆婆给他煮好饭,自己却没吃,她一点也吃不下。她洗了把刀,想要剖开女儿肚子,把塞满她肚子的蛇蛋掏出来,好让女儿能干干净净地入土下葬。 可是她将刀悬在那里许久,却始终不敢下手。最后是那少年出手,在她女儿腹上点了几下,让她把肚子里的蛇蛋全都吐了出来。 婆婆当时感激涕零,跪地上一个劲儿拜他,举手发誓愿意来生为他做牛做马。 少年便盯着她笑了一会儿,说道:“不用来生了,我身上正有一些宝物,不好随身携带,你若是感激我,我便将宝物藏在这里,你帮我守着。” 婆婆本已无心在活下去,打算葬了女儿后,便随女儿和丈夫一同去了,但是见他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她抬起苍老的手,指向那见掩藏起来的屋子说道:“就是那间屋。” 李婆婆连夜腾出一间屋,将窗户全都封死,让他把宝物放进去,又陆续在外加厚了一层土泥,盖上柴房遮掩。 “我看他放进去很多金银珠宝,又在门角上挂上一个铃铛,让我锁上门,说只有铃铛响了,便是他回来取了宝物,我就可以打开屋子,铃铛不响,就不能开。” 这些年,李婆婆一个人过得很艰难,守着一屋子金银,夜里连觉也睡不好。 有无数次困难得过不下去时,她都想抛弃当年的承诺,一了百了。后来,柳丫庄重新热闹起来,她也从悲痛中走出来,又遇上一个想要和她搭伙过日子的老伴。 两人穷困潦倒之时,她也曾无数次徘徊在那间藏宝的屋子门口,想要打开门,进去拿一点钱渡过难关,等日子好起来再还回去。 有时候,她的钥匙都插在了锁孔上,最终还是咬咬牙挺过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婆婆说着,双肩都耷拉下去,似乎终于卸下一身重担,“三十多年了,老婆子总算是等到铃铛响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刚开门时,震惊于满屋子的金银都变作了灰,现在想想,定是眼前的小姑娘将它们收起来了,铃铛响了,她的任务也算圆满。 虞意想到那悬在门上的杀阵,若是李婆婆当真开了门,这会儿怕是早就已经化成白骨。屋子里没有什么金银,只有一座传送阵,和堆砌在传送阵旁的灵石。 他是故意将灵石幻化成金银,让李婆婆看见。 虞意现在已经多少能猜到他当时抱有的想法,测试人性,大概让他觉得很好玩儿。但是,当时这一间屋子,也确实是李婆婆活下去的唯一寄托。 太阳落山,李婆婆点亮了油灯,留她过夜。又从水缸里捞出一条鱼,在昏暗的光线下宰杀了,说要她也尝尝她做的酸菜鱼。 虞意不好拒绝,端起油灯给她照明。 李婆婆大概许久没能跟人这么畅快地聊过天了,忙活的时候,一直都笑眯眯地说着话。 说她和后来的老伴又生了一个女儿,小女儿长大嫁人,夫妻俩一起去了县城做买卖,本想将她也接去的,可她得守着屋子。 所以,两母女经常好几个月都见不上面,女儿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她都没能去照顾。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