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辛戎的腿,他们没走太远,沿着会场旁的小路,在夜下散步。空气清朗,若有似无的植物芬芳飘浮,如同置身在一个健康的清晨。苹果园在附近,马厩在更远的方位,一排排缩小成鸟笼形状。 “理想的母马,应该是既有血统又有表现成绩。”这回是辛戎先开口。 兰迪附和,“是的,现在市场上有比赛成绩的年轻母马,的确炙手可热。” “你倾向于年轻母马吗?”辛戎将雪茄从口中拔出,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一匹血统优秀的年轻母马,如果有好的赛役成绩,那人们就会相信,这匹母马未来最好的后代,将会是依次生下的前五个,只要有一个中了彩,就能证明经验是对的。但我们只看现在的话,拍卖价格想必会……很难看。” 辛戎自然知道,“难看”就是“高昂”的代名词。“你想为我省钱?”他追问,语气不免揶揄,“现在的顾问都是这个风格了吗?只考虑底价,为雇主竭尽全力精打细算?却没什么胆子。” “辛先生……” “叫我杰温就好。” “杰温,”兰迪吐出这个名字,发音在齿间尤为郑重,是为接下来的话作铺垫,“我明白,你因为柚子……pomelo gallop的大获全胜而备受振奋,所以觉得激进一点儿并没有什么……可繁育母马跟周岁驹截然不同,不是这么一回事,拍卖手册里不会告诉你全部的事实……” 辛戎皱起眉,看来对方这三个月里,已经掌握了许多来龙去脉,不单单是对马儿。他不谈论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但有手段的人,总能想着法子撬出条缝。 辛戎观察过兰迪,滔滔不绝的时候,也不会有招展的手势惹人烦,倘若安静下来,简直像一座沉默的大山。他还无意听见兰迪的兄弟叫他“监狱小子”,这绝不仅是个谑称,因为这男人听到这称呼,只有半张脸在笑,阴翳的笑。 “皮尔斯的母马,可能对大多数人而言,只处于中间状态,它比刚退役的年轻母马要老一些,之前又没有任何可称道的产驹,买下它,是场赌博……可我有十足把握,这匹马,大多数人还未认识到它的价值。你知道吗?有许多人幸运地继承到了一匹良驹,可他们完全没有这个行业的知识,急于逃开持有马的费用,为了尽快获取现金,马儿常常会被低价出售……价格绝不是审判马的唯一标准。” “你的意思,它被低估了?”辛戎低头丢掉雪茄,用好的那只脚碾灭,重新抬头,“你要明白,我可不需要一匹廉价的母马,再去配高等级的公马,最后可能连配种费都收不回来。不要浪费你的声望,兰迪。” “我可以赌上我的声望。”兰迪立刻道。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