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礼房的北门叫“龙门”, 考生们就是从“龙门”进去的。 轮到他们的进门的时候,递上文书和考牌, 然后有“搜子”过来搜身和查验考篮, 之后便是拿着报名时的画像进行核对了,核验画像的衙役将他看了又看,上林县就这么巴掌大点儿地方,谁不认得卫家四个儿子:“九岁, 眼圆, 面白, 身量瘦小。” 他拔高声音念了出来。 后面排队的士子全都朝他看了过来, 卫景平更瞪圆了眼睛看着衙役:念什么念, 有什么好念的。 他就是九岁,就是来参加县试了, 不服气吗。 卫景平虽然不高兴,但面上也没表现出来, 忍了片刻, 考生们全部都进来了。 进入“龙门”之后并不能马上到考号里去, 而是由县令、主簿、教喻等官员带着先给孔子像上了香, 之后由教喻宣读考场规则,而后由县令武念恩宣布大历九年的县试开考。 宣读完毕, 衙役们过来将考生一个个按照考牌领进考房。 上林县的号房是这几年新修的,左右两排,中间有个宽敞的场地,看起来很明朗,没卫景平认知中的那么昏暗。 不过进去里面就没有那么宽敞了, 进深大概只有1米4左右的样子, 一张桌子, 一张椅子,一个笔洗,墙上的隔板里放着一张薄被,大概是怕有考生穿的衣裳单薄,在号房里冻出病来吧。 还是有一些人性化的。 卫景平对武念恩生出了些许好感。先前听说他是科举入仕的,大概是亲身经历过,所以稍微上了点心吧。 号房里并没有鼠蛇虫蚁爬过遗留的痕迹,也没有特别难闻的气味,还算整洁干净,大抵之前县衙是做了准备的。 仔细检查了一遍,卫景平从考篮里掏出笔墨纸砚,按照他的写字习惯铺开,都准备好了眼光不经意瞥了一眼对面。 他正对面的男子,就是那个带着身孕来送夫君考试的男子,他此刻正紧锁着眉头,趴在桌子上打哈欠,表情比方才还不耐。 大概是留意到卫景平在看他,他瞪了一眼过来:看什么看。 卫景平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离开考还远,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养了一养精神。 对面那人的砚台却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墨汁溅了出来,险些溅到卫景平的鞋子上。 卫景平一边研墨,一边默默地收回了伸出去的脚尖。 试卷分发下来,卫景平数了数页数,见上面的墨迹清晰,这才放心。 拿到试卷,卫景平握紧拳头一拳捶在了腿上。县试的题,没他想象的难。 但因为这次县试比原先计划的提前了一年的时间,到后来,书院的夫子在赶课,他也飞奔着往前学,很多知识来不及细嚼慢咽,所以也并不简单。 第一场考的是贴经,将四书五经之中的句子抽出来,中间去掉几个天空,或者抽掉一句话,让考生补充完整。 一般来说,只要背过四书五经,抄过书的没有考不过的。尤其是白鹭书院的魔鬼式的教学方法,就算是武双白,这一场也不会拉跨。 卫景平在脑海中过了一过落笔要写的字,提醒自己不要写错,不要漏字,不要写简化字,然后一句一句写在了试卷上。 五言六韵诗他练过多遍,写起来没花费多少功夫,相当的顺利。 等他一气写完,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书生,书生也写完了,模糊地看见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才气逼人。 卫景平觉得自己是赶不上他的。 书生自顾地欣赏着自己的卷面,表情陶醉,刚进来时几乎打结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卫景平被对面书生的才气刺激了下,顿时不敢懈怠,反复琢磨之后才下笔将五言六韵诗写到了草稿纸上。 到了后面,主考官县令、教喻等人站得冷了,就背着手在号房到处走动,走到谁面前就顺便“欣赏”一下谁的卷子。 武念恩在卫景平面前停留下来,这次来应考的,卫景平年纪最小,只有九岁,够让人瞩目,但比他的年纪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