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每借贷出去一笔银子, 就得与借款人签一份还款契约,而这些契约条目, 全由姚溪审核过了,钱庄才能把银子放出去。 对于不同的借贷人, 姚溪会斟酌着附加上不同的条款, 防着他们一旦违约不还这笔银子, 好能尽快追债。 不过, 由于正通钱庄放贷的利息实在是低,至今还没有商贾违约不还钱。但这活儿还是得有人来干, 在请到靠谱的师爷之前,姚溪没办法丢开手不管。 “平哥儿给你找的好差事!”孟氏迁怒儿子:“等他回来,我让他找人接手你这活儿。” 让一个女人家天天忙活来去的,不像话。 “娘,”姚溪道:“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日日呆在家中也怪无趣的。 孟氏没说话, 孩子们的事她一向不怎么干涉的。 到了二月初三, 卫景平离京后, 这天傍晚,周如梅带着杜茹来找姚溪,娘仨在一处说体己话,周夫人问女儿:“溪儿你跟平哥儿这是怎么了?” 他俩这都成亲快一年了,不见姚溪的肚子有动静不说,卫景平接二连三去往外地,难不成小夫妻俩婚后相互瞧不顺眼? 周如梅担忧得一连几日都睡不踏实。 “娘,”姚溪低头说道:“我们挺好的。” 卫景平性子温和,婚后她俩都没有红过脸,一直和和美美的。 周夫人摆摆手让杜茹出去玩,末了瞅着姚溪的肚子问她:“溪丫头,那你为何这么久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姚溪:“娘,其实我也不想那么早生,顺其自然吧。” 周夫人叹了口气:“我是怕平哥儿急。” “他才不急呢,”姚溪说道:“他更想晚点……” 去年年底那会儿,她的闺中手帕交裴盈盈临盆时难产,生了四天才产下个死胎,受不住打击,过年的时候姚溪去看她,人病歪歪的瘦得跟纸片一般,好似就剩一口气儿吊着了。 卫景平得知后抱着姚溪安抚道:“女孩儿家年纪小自己都还在长身体呢,不适合生育。” 加上古代医疗条件不行,对于早孕的女子更是雪上加霜,风险太大了。 她那天听完他的话忍不住哭红了眼,听多了“传宗接代”,“不孝有三”之类的话,一嫁人连娘家人都只管催着女子赶紧生个儿子,有谁会心疼女子诸如年纪等问题,适不适合生育呢。 反正妻子如衣裳,没了再娶一房就是,即便像裴盈盈那样的世族裴氏,家中的女儿难产了娘家也不能抱怨婆家什么。 姚溪心道:自家的相公却会替她着想,这不是嫁得良人又是什么。 周夫人:“……” 既然女婿不急,她就放心了。 “就算他不急,”她又道:“总是不在一处也不是个办法,你这次该跟着她去镇江府的。” “娘,”姚溪笑道:“镇江府那一带和绍兴差不多,我见得多了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日后他去龙城府办差,我必是要随行的。” 真想去看看卫景平十四岁那年一手开垦出来的龙城府是什么样子的。 周夫人见她眼睛黑亮,顾盼神飞的,不像和夫君不和的样子,在心里悄悄安慰自己半天这才放心地道:“那就好。” 娘俩又说了些正通钱庄的事,这时候杜茹进来了:“娘,阿姐,”她手里攥着一根金雕的羽毛:“红袖又跟金小灿打架了,红袖拔了金小灿的羽毛剔牙呢。” 姚溪赶紧对外头吆喝:“小灿,红袖,不要打架。” 杜茹咯咯地笑了:“阿姐家真好玩。” 这时候正通钱庄的伙计来请姚溪:“夫人,陆先生让小的来瞧瞧您得空不?” 姚溪对杜茹说道:“你玩着吧,我去钱庄瞧瞧。” 等她换上掐腰的窄袖衫裙出了门,杜茹无不羡慕地道:“娘,阿姊忙得可真带劲。” 不像她,整日在家中不是陪老太太抹叶子牌就是和丫头们学做女红,枯燥死了。 …… 二月初春,绿柳才黄。 卫景平带着卫五月一路南下,陆路转水路,水路又转陆路,六日后才抵达镇江府。 同乡兼同年晏升早撬了班守在城门口等着接人,但他眼睛实在是不好,卫景平骑马进城到了客栈,他还在城门口傻等呢。 “哈哈哈,晏兄啊,”后来晏升找到客栈,卫景平笑道:“你是不是来了镇江府过分用功,眼睛近视没?视物模糊吗?” 晏升以前就常听卫景平说“近视”二字,一点儿都不陌生地怼他道:“卫四呀你要是个美娇娘我定一眼能认出来,在我眼里,糙老汉子长的都一个样,脸盲呵呵。” “脸盲”二字也是从卫景平口中学来的。 卫景平:“……” 他糙了?老了? “说吧,”晏升要笑不笑地说道:“卫大人突然大驾镇江府,有何贵干呀?” 卫景平:“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