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江玉珣便嗅到了一阵扑鼻花香。 不大的院子里栽满了茉莉,身着铅白色法衣的商忧,正在为它剪枝。 见江玉珣过来,商忧笑着放下手头的花剪:“江大人来了,有失远迎。”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玉珣也朝他点头:“见过少司卜。” 聆天台内满是珍禽异兽,说话间又有一只羚羊自丛中走了出来。 江玉珣不由皱眉——怡河附近不适合羚羊生存,它在这里大概活不了多久。 “江大人不必拘礼,”见江玉珣看羚羊,商忧又随口道,“若是喜欢的话,将它抱走便好。”说着便要命人来抓。 “不用,”江玉珣轻轻摇头看向商忧,“司卜大人叫我来聆天台,不会只是为了这些小事吧?您有什么话直说便好,不必拐弯抹角。” 江玉珣“持正不阿”的名声早已传遍朝野。 他向来和聆天台不对付,若这个时候突然变化态度,反倒会惹人生疑。 不愧是聆天台真正的操控者。 商忧的情绪果然比大司卜稳定许多。 他笑了一下并没有生气,反而真的如江玉珣要求的那样,直白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找江大人来是想知道,经历过昭都大雨、怡河决堤两件事后,您在百姓中已经树起威望。如今不利用这威望为自己谋求利益,只当一个小小侍中岂不是太委屈了?” 终于讲重点了! 商忧这么说,并不全是为了拉拢自己。 他更想借自己的反应,判断出应长川此时的状态。 “不当侍中难道来投靠聆天台吗?”少年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厌恶。 听到这里,不远处的两名巫觋对视一眼。 ——皇帝的身体状况,十有八九不容乐观。 二人不屑地想: 江玉珣不过是一个沽名卖直之人,这种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好名声”。 无论心里怎么想,越到危急关头,他便越是嘴硬。 要是再一根筋一点,说不定还能做出自裁殉国的事来呢。 此时,商忧心里也有了底。 他随手捻下一瓣茉莉,笑了起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玉珣抬头看了看天色:“司卜大人要说的就是这些吗?我还有些公事没处理,若没其他事的话,请恕我先行告退。” 如今赈灾才是头等要务,商忧把自己叫到聆天台来讲这些有的没的,实在是太耽误时间。 “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商忧丢掉手里的茉莉,慢悠悠地开口道,“江大人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正欲离开的江玉珣脚步忽然一顿。 此时应长川不在身边,他身上的debuff并不起效。 按理来说,他大可以闭嘴不惹麻烦。 但此刻,少年却很想替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问商忧一句话…… “确有一事。” 江玉珣身边随从略为紧张地向他看去。 ……江大人怎么还有话要说?我要不要打断他? 商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江大人但说无妨。” 茉莉并非华夏本土花卉,此时刚刚传入大周不久,一株可值千金。 至于羚羊,更是难得、难养。 这些东西,都是聆天台的簇拥者上供的金银换来的。 想到这几日自己在怡河边的见闻…… 江玉珣终于忍不住将那句话问了出来:“我想知道,司卜大人就从来没有良心不安过吗?” 守在小院角落的巫觋,瞬间拔出悬在腰间的长剑:“你这是何意?!” 不同于他们,商忧脸上的笑意不落:“司卜乃天幸,聆天台的一切皆是天恩,享受天恩何必不安?” 他的语气无比理所应当,想来是真心这么以为的。 气氛骤然间紧张起来。 江玉珣身边的随从立即上前,拔出佩剑将他挡在背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