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时间后,营帐内只剩下了江玉珣与应长川两人。 此时正值午时,营帐内并未亮灯。 阳光被厚重毡料过滤一遍,透进营帐之中,显得温柔又有些昏暗。 江玉珣忍不住放轻声音:“臣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总有些担心那几名折柔士兵是不是懂几句大周官话……因此才想避开他们,在私下同陛下汇报。” 应长川笑着点头:“好。” 江玉珣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从来不知道,应长川竟然有好为人师的毛病! 自从上次的“回避”失败后,应长川闲来没事就会出现在空地边,指导自己习武。 天子虽不再上手,可是单单是站在那里,便令人生出极大压力。 更别说身为黑粉的江玉珣,也不愿意在应长川面前认怂……二者相加,最近江玉珣的习武进度越来越快。 同时江玉珣也彻底摆烂了——应长川完全没给他“疏远”的机会! 既然如此,江玉珣也只能放肆到底…… 大周百官面见圣上时,皆低头垂目。 但是江玉珣却受现代养成的习惯影响,总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 ——这一点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此刻,他便是如此。 江玉珣抬起眼眸,深深地朝应长川看了过去:“臣以为,可以使用火器。” 历史上正是火器的出现,结束了骑兵无往不利的时代。 “火器……”应长川停顿片刻问,“何谓‘火器’。” 江玉珣略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硝石、硫磺什么制成的……这一项臣还未试过,但是大周却有人精于此道。” 说着,他便有些心虚地眨起了眼睛。 “何人?” 江玉珣抿唇道:“聆天台的丹师。” 应长川缓缓挑眉:“爱卿可又是要孤去找聆天台要人?” 说话间,江玉珣当日脱口而出的“薅羊毛”三个字,再一次浮现于他脑海之中。 “对。”buff加持下,江玉珣半点也不和应长川客气。 说完方才一惊:委婉委婉,千万要委婉! 停顿几秒,江玉珣立刻调整语气,试探性抬眸问:“陛下,可以吗?” 被毛毡滤过一遍的阳光,变得比水还要柔。 最后化为浅浅的光亮,沉入了漆黑的眼瞳中。 应长川停顿几息,也看向那双眸底,“自然。”他说。 …… 虽说自己在和应长川聊正事,但两个人在一个小小毡房里待的时间太久,看上去也有些过于奇怪…… 见天子答应帮自己薅羊毛,江玉珣便准备走出营帐。 然而刚一迈步,他便想到什么似地停了下来。 要不要再和应长川提一提屯田的事? 可一次说这么多,他会不会不耐烦…… 应长川毕竟是皇帝,又不是自己的许愿池! 就在江玉珣犹豫要不要说的时候,应长川已经断了他的退路:“爱卿还有何事?” “回禀陛下,确有一事……关于薛可进薛将军的,”江玉珣把脚步收了回来,转身朝应长川看去,“薛将军当年在臣父军队,主管的便是后勤之事。这次在服麟军营中‘屯田’的实验,也是由他主导。” “臣虽提供了大致方向,可是细节皆是由薛将军负责落实。” 应长川轻轻点头。 营帐外忽然刮起了大风。 照得窗内的光也随之晃了起来,似柔柔的水波在此荡漾。 想到自己一会要说的话。 江玉珣这一次是真的紧张了起来:“臣以为,未来可由薛将军全权负责天下屯田……” 历史上的应长川极其专断独裁。 帝国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一手促成。 乍一眼看去,他似乎能够处理妥当。 ——但那是在全天下皆为战事服务的前提下。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