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分,刚下过小雨的山道雨雾蒙蒙。 这附近的丘陵坡度越大,下了雨后更是湿滑难行。 在林里绕了好些天的流民不得不走出丘陵,进入官道之中。 他们衣衫褴褛,身上满是泥污。 然而还没向前行多久,他们的背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人对视一眼,立刻转身向来路逃去。 可是饿了一路的他们,哪里快得起来? “救命,救命——” “杀人了!” 不消片刻,这群流民便被手持镰刀、铁铲和锄头的匪徒团团包围。 带头的年轻男子直接上前将挂在他们肩上的包袱扯了下来,同时低头翻找起来。 “……只有五枚嘉铸钱、半兜杂米?”男子越看越烦躁,说着说着竟直接将包袱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这都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见此情形,几名年岁较小些的流民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而大人们的眼中,也尽是绝望与麻木。 “哭什么哭!”翻了半天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找,带头的男子直接上前,踢了一脚正在哭泣的流民。 “啊!”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重重摔倒在地,被她好拼尽全力护在怀里的东西在此刻露了出来。 通体鹅黄、头顶一缕黑色绒毛的小鸭子还在轻轻扇动羽翼。 “嘿,这竟然有只小鸭苗!”匪徒眼前一亮,说着便伸手去抓。 女孩在地上滚了一圈,挣扎着想把鸭苗抢回怀中。 见状,不耐烦的匪徒竟高高举起锄头,作势要朝她手臂砸。 “啊——”女孩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路东头的一座奇怪的塔式建筑上,忽然亮起了灯火。 正在劫掠的匪徒动作一滞,不由对视一眼:“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好像前几日才建成……” 他只知道那座奇怪的“塔楼”是由官府的人建的。 并不知道其用途所在。 “算了,不管——”领头的人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东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回头,便见六名身着轻甲、手持长刀的士兵正朝这里逼近。 预感不妙,几人对视一眼便要跑。 可没来得及动作,泛着寒光的长刀已然抵在了他们的脖颈之上。 - 正午,十几名流民被官兵带回了首邑。 他们听不懂官兵的话,只得蜷缩在一起,紧张地观察着周围。 ……与众人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们并没有像担忧的那样被关入牢中。 穿过首邑,他们被带到了一片茶园里。 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便多了满满一碗汤饭。 顾不了那么多,已经在山林里绕了十几天的流民们当即便将热饭往肚子里灌。 还烫着的汤灼痛了唇齿,哪怕这样他们都不肯将碗放下。 “……侯先生你先告诉他们,吃完这一碗后还有,千万别烫坏了自己。” 就在此时,一阵清润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了过来。 狼吞虎咽过后,流民们终于捧着瓷碗抬起了头,呆呆地向前看去。 他们听不懂眼前这个身着晴蓝色夏衫的年轻人说了什么。 只知道海边的风吹散了空中所有的云,正午烁林郡的阳光像火一样烫。 话音落下,年轻人缓步走来,轻轻擦掉了一个小孩脸颊的米粒。 姓侯的译官也开口将方才那句话翻译了出来。 “你们是官,官府的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