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非常认真,态度也格外坚决。 不多时,小炉上的酒已经温好。 应长川随手倒出一杯递给江玉珣。 江玉珣方才并不是在同应长川客气,而是真的没什么东西想要。 担心皇帝又送出什么文物,江玉珣下意识捧起酒盏轻地抿了一口,接着说:“不知道陛下相不相信,臣的的确确不贪图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更不想要什么金银财宝。” 应长川似乎来了兴趣:“为何?” 若是普通大臣一定会抓住时机,在皇帝面前立立“高风亮节”的人设。 但江玉珣只能如实回答:“一来臣常住仙游宫,的确用不到这些东西,二来田庄里也没有地方放,拿回去也是积灰。” 比起这些漂亮摆设……自己更想要的是手机、wifi还有汽车、飞机,甚至于抽水马桶。 想到这里,江玉珣便不由丧了一下。 应长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耐心道:“那荣华富贵与功名利禄呢?” 溪间水汽蒸腾,处处皆是暖意。 应长川斜倚在玉几上似笑非笑地向眼前人看去。 江玉珣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他捧着酒盏认真想道:“史书看多了,便觉所谓的‘名垂青史’似乎也没有多少诱惑。” “爱卿何出此言?”应长川忍不住好奇道。 从前天子并不在意旁人的想法,直到遇到江玉珣——他的想法似乎总与常人不同,且格外有趣。 江玉珣喝掉手中将凉的酒,认真同应长川分析起来: “除了极少数人以外,大部分人就算名垂青史也顶多留下一面半页的记载。前一页他还在叱咤风云,后一页或许就命丧黄泉。故而臣便觉得,这些东西看多了好像也没那么诱人。” 生活在千年后的江玉珣实在看过太多史书,对所谓“名垂青史”的看法也与古人不同。 他忍不住有些心虚地抬眸看了应长川一眼。 江玉珣刚才没说的是——就算是应长川这样留下厚厚一本《周史》的人,到了现代自己还不是想偷偷说他坏话就说吗? 小筑内忽然静了下来,江玉珣不禁有些忐忑。 古人向来看中“身后名”,也不知道应长川赞不赞成自己的说法? 想起他四处征战、开地图的爱好,江玉珣忽然觉得这有些悬。 天子喝了一口酒,似是在认真思考江玉珣的话。 过了一会后,他竟然朝着江玉珣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 应长川竟然赞同我的说法?! 身为天子,应长川完全没有同臣子客气的必要。 停顿几息江玉珣忽然反应过来……应长川虽常因“独断专行”而被后世批判。 但他当权的这几年,似乎还真不在意百姓与史官之言,大有一番任人评说的潇洒。 江玉珣瞬间放下心来。 他忍不住斟满一杯酒,并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么说来,爱卿什么也不想要?” 江玉珣动作一顿,下意识答道:“当下之事才是真。” “若是非说想要什么的话……”江玉珣忍不住想起了昨日在燕衔湖畔看到的场景,“等哪日海清河晏,怡河两岸百姓皆可在春日来此踏青、赏花,再不必担忧吃穿之时,这段时日的辛苦就算没有白费了。” 应长川顿了几息,方才轻轻点头。 担心应长川以为自己这是在说大话、套话,江玉珣不由补充了一句:“此为臣肺腑之言,并非装腔作势。若是骗人,那就——” “孤明白,”不等江玉珣发完毒誓,天子突然半开玩笑道,“小江大人何时骗过孤?” 说完他便垂眸朝江玉珣看了过去。 江玉珣:“……咳咳咳。” 或许是被酒呛到,江玉珣的脸颊瞬间泛起了红来。 应长川不讲武德。 这是第三次了!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