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陛下——” “陛,陛下?” 邢治慌忙起身向应长川行了一个大礼:“草民见过陛下,呃……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为宗正之子,但向来嫌他丢人的父亲几乎没携他一道入宫参加过宴席。 见到应长川的瞬间,邢治便慌了起来。 他不但说话结巴,行礼的那只手还止不住地抖。 “免礼,”应长川缓步走到了亭中,并随口道,“你们继续忙,不必在意孤。” 龙涎香伴着冷风一道传到了鼻尖。 应长川的话语间带着惯有的笑意,可是到了耳朵里便多了几分淡淡的寒意。 “是,是陛下——”邢治如行尸走肉一般起身,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得按照原想的那样从背后取来一把算盘,轻轻地放到了江玉珣的面前,“江大人可以算算我的这,呃……这个定价合不合适。” 既然要按照年份不同给烈酒重新定价。 那么自然要算算每年多少酒即刻售出,又有多少酒陈酿卖出更为赚钱。 这个时代还没有“函数”的概念。 且算上前后两年,今年也就只定三年的酒价,简单用算盘打两下便可。 “好,稍等片刻。” 江玉珣正坐于桌案前,对着价目表慢慢地抬起了手。 他通过白玉地板上的影子看到——应长川在这个时候转身向自己看了过来。 天子忽然笑了一下,并轻声道:“算盘?” ……! 明明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在瞬间勾起了江玉珣一段不堪的回忆。 自己上一次在应长川面前敲算盘,好像就是去年喝醉酒那天。 应长川难道是在故意提醒我这件事? 不……天子应该没有这么无聊。 江玉珣抿了抿唇,装作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般地低下头,在算盘上轻轻敲打了起来。 可接着……应长川便漫不经心道:“爱卿莫再算多了。” 比如说,再四舍五入出七百两白银来。 想到这里,应长川话语里的笑意又增多了几分。 天子缓缓垂眸向下看去。 阳光洒在江玉珣柔软的黑发上,生出阵阵微光。 身着晴蓝色官袍的他,耳尖不知怎的泛起了浅红。 江玉珣忍不住攥了攥修长的手指,似乎是在准备计算,又像是不太服气。 原本白皙的指节被他攥得生出薄红。 一瞬间晃入了应长川的心中。 他的眸色不由一晦。 面对眼前的算盘,江玉珣不禁咬紧牙关……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若是放弃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便不是应长川了! “定然不会。” 江玉珣深吸一口气,准备狠狠地打打皇帝的脸。 然而应长川的话,却还是将他沉重的心理阴影全部勾了出来。 此刻的花园内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溪流还在轻响着向前而去。 但江玉珣却不知怎的生出了错觉……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日流云殿上算珠滚落,重重敲向地面生出的噼啪脆响。 甚至于想起了自己是怎样失去平衡,并嗅到一阵淡淡龙涎香的…… 一瞬间,江玉珣手下的算盘珠子忽然变得滚烫。 手指也在这个时候轻轻地颤了一下。 ——原本应该拨动“千位”的他,就这样稳准狠地把那颗代表“万”的珠子拨了上去。 江玉珣:?!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抬手,想要将那颗珠子推回来。 但是这一切早就落在了一直注视着他手下动作的应长川眼底。 不等江玉珣修错,天子忽然缓步向前,并俯下身自江玉珣的背后朝看向桌案。 末了伸出手,贴着江玉珣的脖颈向算盘而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