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江玉珣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直到这一刻前,江玉珣自己或许都没有想到,贵为天子的应长川竟然会是他在这个时代唯一放心不下的人。 而对面的人却缓缓地笑了起来,末了用略为沙哑的声音轻声问:“为何?” 那双烟灰色的眼瞳中,满是江玉珣也读不懂的情绪。 ……是啊,我为什么会放心不下应长川? 是担心他走上历史的老路,让悲剧重演吗? 这个念头蹦出的瞬间,江玉珣便立刻将它否定。 自怡河平安度过夏汛起,大周便已走上了一条与历史截然相反的道路。 应长川的个性也不再像历史上那般极端。 水滴坠下屋檐,生出“啪嗒”一点轻响。 应长川轻轻地捏了捏江玉珣的手,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走神。 眼前的人坐拥河山万里,但这一刻江玉珣却只在那双烟灰色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孤单”这两个字兀地出现在了江玉珣的心间。 他发现,除了“不放心”外,自己竟还有几分“不忍心”。 像是明明约定好了一起去旅行,却中途放了对方鸽子般的不忍与愧疚。 ……似乎是这样的感觉,却又有哪里不太相似。 一瞬间,江玉珣竟心乱如麻。 他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深深地看向应长川的眼底:“不知道,臣自己也……想不明白。” 江玉珣一边说话一边微微用力握紧了应长川的手。 似乎是想从眼前人的身上找到答案。 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肩头隐于腰下。 墨黑的眼瞳里满是懵懂与无措,江玉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将情绪写在了脸上。 沉默片刻,他突然开口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臣——-” 然下一秒,应长川竟忽然摇头打断了江玉珣没有说完的话:“头还痛吗?” 明明提问的人是他,可这一刻天子反倒不着急了。 江玉珣生长于兰泽郡,甚至不清楚“水乐楼”的门向哪边开。 他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将人吓跑。 江玉珣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道:“还有点。” “那便再休息一会吧。”应长川轻声道。 他松开了江玉珣的手,轻轻拉起被子覆住了身边人的手臂与肩背。 “是……” 雪下得窗外天色愈发阴沉。 屋内的炭盆也渐渐暗了下来。 放弃思考的那一刻,脑后的钝痛感忽然又如潮水般袭了上来。 江玉珣有些疲惫地沉沉阖上了眼睛,侧卧了一日的他无意识地向后倒,想要平躺在榻上。 “别动,”应长川的声音突然传到了江玉珣的耳边,“这样会压到伤口,躺得难受的话便趴在榻上吧。”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清懒。 说完,竟扶着江玉珣轻轻地翻了一个身,似乎完全不觉自己的言语、动作有何不同。 江玉珣:“……!” 应长川的动作越界了。 方才还昏昏欲睡的江玉珣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有些僵硬地将脸埋入枕头之中,深吸一大口气。 怦、怦—— 江玉珣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不由用力攥紧了手下的棉褥。 生于贵族世家的应长川向来懂得把握“分寸”。 只要他想,他可以和任何人划清界限。 江玉珣不相信应长川不知道他的行为有多么过界,会引人胡思乱想。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怦、怦、怦—— 江玉珣的心跳声大得不可思议。 一个疯狂的猜测从他脑海中蹦了出来。 应长川有没有可能就是想要越过君臣之界呢? 他会不会是对我……有意思? 江玉珣的呼吸瞬间一窒,心跳声在此刻变得愈发大,几欲冲出胸膛。 深埋在被窝中的身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