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微微皱起了眉头。 周历雪说的话,他们从未曾想过。可现在一想到自家姐妹是钱有道那种人攀附的对象,就隐隐犯恶心。 再听周历雪说“并非罪过”,那眉头就皱得更紧。 可周历雪也蹙着眉,他似有了悟,又似有痛苦,一双眼却如雪清明:“可总要有人去告诉其他人,挨饿的人也有吃饱的资格。” 朋友们心中一震,他们对视一眼,有人轻声开口:“但是历雪,你也知道他们只有一块糕点。你要怎么做,才能让挨饿的人吃饱?” 这不是粮食那样的东西。粮食……只要将高产粮种分给足够多的人,总有一天天下人都能吃饱。 可这是知识,是无形却有价,是依靠自己单独一人无法获取、无法掌握的知识。 一个无形却价格高昂的东西,要如何才能分在每一个人手中? “不是我,是云中殿下。”周历雪仰头看向天上明瓦,“殿下不是已经向全天下洒糕点了吗?” 他们这才蓦地想起,他们那位云中郡王,一直在试图教人念书识字。 “我要去了。”周历雪说,“我们就此……” “一起去!”朋友突然道,“写文章我不比你差,你怎么能不算我一份!” “我也是。沛鸿那是给读书人看的好文章,百姓们可未必能读懂。我,京城最受欢迎的传奇话本编者,我的文章必定让百姓朗朗上口。”他咧嘴一笑,“你只要邀请我,我就与你一同去了。” “这等名留青史之事,还等人邀请吗?历雪,我可要先行一步,去找山长了。” 少年人们齐齐迈步,朝着山顶而去。 在那之上,仍有天上明瓦高悬,犹如一块黑色的明镜。 而远在龙夏大学多功能厅的郡王殿下,并不知道自己扔下的种子,再一次点燃了当年的野火。 这股火自京城青山书院而起,又有远在福建的知名才子周贯容遥遥呼应。只极短的功夫,它就燃遍了大江南北。引得南北学派纷纷落笔执言,各类文章如纸纷飞,其中佳作数不胜数。 远在江南的蔺获每日都能收到数十篇文章。有污糟如泥猪的,亦有读来唇齿生芳的。 他留下了一些读来就让人心神畅快的文章,只待日后有机会,也给无咎看一看。 至于那些聱牙诘曲、臭不可闻的,便也没有传播的必要了。 蔺获扫了一眼楼下聚在一起,又在高声谈论女子识字好坏的读书人,收起手中信纸慢慢饮了一口茶。 这些读书人没有意识到,就连亲手点燃这把火的周历雪也没意识到。 让“女子读书”这件事走入天下人的视野,让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众口来谈论“女子读书”。他们嘴里那位倒行逆施,不顾人伦的云中郡王—— 就已经先赢下一局了。 蔺获转头看向窗外,视野往上,便能看见明瓦黑色的一角。 如若你能看见这场景,必然会抚掌称快。蔺获想,无咎,也不知你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长天的风卷动了细碎的流云,远处的旗帜跟随流云在风中猎猎。 景长嘉收回落在国旗上的视线,将最后一份论文递给了那位有着军衔的女教授。 她是某工业大学物理系高能粒子方向的专家,名为顾翡阳。 接过论文后,顾教授就与景长嘉道:“现代新物理的发展,离不开研究器械的发展,但同时更离不开数学的发展。在理论数学遭遇瓶颈时,玉大出了个你,我非常欣慰。你的极小量子模型对我们的研究,也有很大的帮助。” “这只是纯数学上的。”景长嘉谦逊道,“它要如何在物理与现代化工上做转化,还是要看老师们怎么运用这一把纯数学工具。” “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吃透这个工具。”顾教授露了个极浅淡的笑意,“先前老戴说要带你过来,我们就和他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