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嘉缓缓颔首,“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杨以恒抿紧了嘴唇,不肯回答。 “何清极这人,是姑母给你选的老师。我后来重用他,是看中他学识渊博又对你忠心。”景长嘉说,“吏部尚书周生德,是长袖善舞之辈。虽有私心,但也对得起他的名字。是个有公理德行之人。工部尚书虞德年……” “够了!”杨以恒突然开口,“嘉哥,你难得见我,便只想与我说这些?” 景长嘉凝视着他:“那你想说什么?” 杨以恒脱口而出:“你身边那个是什么东西!” “你问小恒?”景长嘉蓦地笑了起来,“你既知是难得一见,你不问政事,不问苍生黎民,你只想问小恒。” 杨以恒也报以冷笑:“怎么,说不得?” “倒也无甚说不得。”景长嘉笑容不落,“那是我姑母所生的,我的亲弟弟。” 王公公恨不能捂住耳朵。而蔺获惊得一怔,他的视线在景长嘉与杨以恒之间走了几个来回,到底按捺住了心中涌动的疑问。 杨以恒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还是景长嘉亲口说出的答案。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如同白纸一般,立不稳的身体再一次的颤抖了起来。 杨以恒抓紧了床沿,拼命的支撑着自己,可手却软得几乎快要撑不住。 “……你骗我。” “我从不骗你。”景长嘉轻声细语,“承受不住也是你要的答案。” 喉头腥甜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流出,杨以恒抹了又抹,依然抹不尽。 “所以……”他埋着头,满嘴腥红地开口,“那才是真弟弟,我才是这个假的。所以你要为了他,杀了我……造反吗?” 景长嘉轻笑了一声:“你这模样,我都要分不清你是在乎这个天下,还是不在乎这个天下了。”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又喊:“阿恒。” 杨以恒猛地一震。 他已有一年多未曾听见这个称呼。此时此景再听景长嘉这么温柔的叫他,他几乎都要撑不住的落泪。 “你看看你这个朝堂。我何须杀你,又何须造反?只需放任你这般下去,这天下没几年就该易主了。”景长嘉安静地看着他,“这是我在北疆拿命拼出来的安宁祥和,你要亲手毁了它吗?” 杨以恒猛地抬头:“嘉哥,我……” 景长嘉放下茶盏,清脆的瓷器敲击声轻飘飘就打断了杨以恒的话。 杨以恒呆愣愣地看着景长嘉,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可面对嘉哥平静的审视,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他只能再次埋下头,用力咽下了嘴里的腥甜。 他说不出话,可景长嘉却还有话要说:“但我依然觉得我也有错。我不该给你一个随便闹闹脾气,就会有人善后的错觉。” 杨以恒预料到了什么,连牙关都开始打颤。 “我不会回来,永远不会。我有我自己的国家,更有自己的家人。”景长嘉说,“而你,如果担不起肩上的责任,百姓自然会选出新的人来承担。” “你要看着你拿命拼回来的国家倾覆吗?”杨以恒用景长嘉的话问他,“你……你舍得吗?” “舍得。”景长嘉毫不犹豫地开口,“我已经不是云中郡王了。我有我自己的国家。” 不停颤抖的牙关似乎磕到了舌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