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霁初候在相对独立的雅间中,旁边隔着一扇屏风,还能听到外面的伙计在取酒忙碌的声音。 秦乐窈过来的时候,薛霁初眼里的光亮了一瞬,然后紧接着就看见了身后跟随的高大男人。 薛霁初的眼神生生克制住。 他喉间哽咽许久,唇边仍带着淡笑,眼看着对方由远及近,他揖手作了一礼,那两个字的称呼在喉咙中浮浮沉沉,拼命地想要往上爬出来。 乐窈。 但她已成婚嫁作人妇,这里人多耳杂,尤其还当着她丈夫的面,他不得失礼越矩,连累她的清誉。 于是压抑的情绪最终变成了一个极其生疏的称呼。 “秦夫人。” 秦乐窈朝他点头:“薛公子,特意登门,找我何事?” 薛霁初的视线在赫连煜身上走了一遭,但对方根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武将,环着胳膊居高临下杵在那,丝毫没有准备让他们单独叙旧的意思。 薛霁初觉得舌尖有些发苦,一些埋藏心底已久的往事翻涌而上,懊悔与愧疚在这一瞬间到达顶峰,搅成了一片浑浊不堪的污水。 他原本今日想来向她道歉,三年前的事情他没有相信她,但同样的境遇易地而处,秦乐窈却是能够冷静地给他申辩的机会。 甚至愿意不计前嫌,去到大理寺诏狱那样的地方,说要帮他。 此时此刻薛霁初看着她平静的眼睛,很想说一句对不起,当年是他莽撞幼稚,认为清者自清,丝毫不懂何谓有口难辨。 但这些往事,还有他这位‘故人’,这些话,当着她如今夫君的面,却是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薛霁初不想再因为自己给她图添麻烦。 “薛某今日登门,是特来感谢秦夫人高义,不计前嫌为薛某奔走。”薛霁初郑重地向她行了大礼,“薛某得以洗清嫌疑免除抄家灭门的死罪,夫人于我,恩同再造,日后有何差遣,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乐窈淡然道:“薛公子严重了,我不过也只是替你带了句话给姜先生,其实即便没有我,锦衣卫也已经查出了漏洞所在,在下不敢居功。” 赫连煜玩味朝薛霁初笑道:“你小子走运,这案子不是大理寺主审,锦衣卫办事还是靠谱的,若是摊上大理寺的那群酒囊饭袋,此番怕是连你家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保不住。” 薛霁初垂着眼眸,此番劫难于整个薛家而言都是灭顶之灾,他那些愤慨的锐气也被蹉跎了不少,现下听着赫连煜的这番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淡声道:“还望罂华一案能早日了结,还我大梁山河一片净土。” 赫连煜道:“谢也道完了,愿景也说完了,还有其他事没有?没有的话我与夫人要回府用膳了。” 薛霁初最后又再看了眼秦乐窈,慢慢朝他们揖手道:“那就不打扰二位了,薛某告辞。” 薛霁初走后,赫连煜还在盯着他的背影数落:“你看他那一脸怅然若失的样,什么过来感谢大恩,都是借口,还好我今日正好过来撞上了,不然还真叫他找着机会跟你续续前缘,呵。” 秦乐窈听不得什么再续前缘,蹙着眉斜眼睨他:“你怎么吃起——”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又生生收了半句咽回了肚子里。 赫连煜心里有着隐秘的期待,立刻朝她追问:“我吃什么?” “没什么。”秦乐窈不肯再说。 赫连煜不满地将她的身子掰过来给逼在了墙角里,“说啊,你刚才是准备说我什么的?” 虽然有屏风挡着,但这外面毕竟人来人往的,保不齐就什么时候有人过来看上一眼,秦乐窈作势推他要起身,“你又发什么疯。” “啧,说话,说清楚就让你走。”赫连煜着急催促着,想听到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刚才是想说我什么?” “说你有病。”秦乐窈扫了他一眼,“我说你这种无端的占有欲实在太强。” “撒谎,刚才分明不是这句。”赫连煜不依不饶两条手臂又将她逼回了角落里撑着,“你刚才想说我在吃醋是不是?想说我吃起醋来不讲理是不是?” 秦乐窈眼神游移了一瞬,镇定反问,“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赫连煜理直气壮道:“爱与不爱的区别,喜欢你的人才会吃醋。” “赫连煜,”秦乐窈被他这认真的纠正磨得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带兵打仗的时候也这么吹毛求疵,跟你手底下的兵咬文嚼字吗?” “那不一样,你就说是不是吧。”赫连煜跟着她一起勾了唇角,“是,我承认,我就是吃醋,醋得能把人淹死,我一想到你曾经在我面前管那小子叫未婚夫婿我就浑身发毛不舒坦。” “你真有病。”秦乐窈嗤声笑着用力推他,随口道:“起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