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心中颇为感慨。 彼此相伴七年,她从未只把露华看作是低人一等的侍女,而是尽心照顾自己的长姊。 归根究底,她会迁怒于露华,也是出于纪若昙的缘故。 许娇河将手中的发钗扔回首饰堆里,不轻不重地磕碰声,激得露华停下了梳头的动作。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家夫人,面上悔色更深。 “罢了,我不是怪你。” 许娇河别扭地缓和嗓音,“不用如此惶恐,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闻言,露华攥着象牙梳立刻屈膝行了个礼:“奴婢深谢夫人宽宏大量!” 主仆二人看似和解,可屋内的气氛仍是肉眼可见的沉重,露华也未敢说些俏皮话逗许娇河开心。 她专注地继续着打理着手上的长发,三下五除二便将其盘成简便轻盈的圆心髻。 就在这时,许娇河忽然道:“露华,倘若我哪一日与无衍道君断了契,你会选择跟着谁?” 啪。 露华手一抖,象牙梳便顺着许娇河光滑鸦黑的长发掉落在地。 许娇河亦被这格外刺耳的声响惹得皱起了眉。 连随口一问都能制造如此大的动静,可想而知纪若昙在露华心头的份量。 她注视铜镜中的自己——发髻已成,未施妆容,去见明澹倒无需格外隆重。 索性懒得再像具泥胎木偶似地坐在椅子上。 许娇河径直起身,替动作慢了半拍的露华捡起梳子。 沁着凉意的象牙材质冷却了掌心的热意,她垂头睨了一眼,后将其塞进露华手中。 伴随着动作进行的,还有一边扯起的唇角。 奈何笑意淡漠,不及眼底:“别害怕,我只是开个玩笑,随便问问而已——你是无衍道君选来伺候我的女婢,我又怎么故意让你做出选我还是选他的决定?” “夫人,我……” “好啦,不说这个了。” 许娇河伸了个懒腰,离开梳妆台前,径直走向闭合的门扉。 她头也不回,语义柔然道:“我要去趟盥室,你不必陪我,去膳厅吩咐他们为我准备早膳吧。” …… 第一次被冷落的露华不敢再违背许娇河的意思。 她怀揣着患得患失的心情去了膳厅。 而借口想去盥室的许娇河则径直前往濯尘殿。 她带着二三女婢,一面沿着曲径缓行,一面淡然地打量着怀渊峰上看腻了的冬日风景。 等许娇河带着一行人抵达濯尘殿后,依时造访的明澹,也正好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见过宗主。” “娇河君不必多礼。” 明澹的眼里,许娇河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对万事万物都不太上心,素着一张面孔,越发显得檀口丰润,目似春露。 他隐约觉得许娇河的身上,发生了一些隐晦的改变。 但改变从何而来,他又说不清楚。 进了内殿,许娇河是濯尘殿的主人,而明澹却是整个云衔宗的首领。 这正中央的主位谁都不好去坐。 明澹便选择落座在从头起的第一把椅子上。 他原以为许娇河会同自己对望而坐。 不成想许娇河一挥手,让满殿的女婢侍从们退下,自己亲手做起了侍奉的活计。 她施施然端起明澹手边的天青釉茶壶,替他斟出一盏温度正好的茶:“这是山下新贡的洞庭春,我喝了些时日,觉着清香可口,甚是不错,宗主不妨尝尝。” 洞庭春在茶叶之中,算不得名贵,但少有人知,它是明澹的心头最爱。 也不知许娇河是无心亦或有意。 明澹目光一凝,含笑便要开口,许娇河却就近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相隔两道扶手的亲密无间位置。 毫不设防的放松姿态。 许娇河坐下去的时候,女贞黄的外裳袖口还不小心蹭到了他纯白道袍的一角。 “娇河君似乎心情不错。” 面对她的行径,明澹并不退避,仿佛什么都不曾看出来一般笑着问候道。 “还可以吧,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堵着的气顺了不少。” 许娇河支着一条腿叠在膝盖上,宽大衣裙下便显出个凸起的轮廓。m.DxSZxeDu.CoM